三杯黃湯下肚，小廝甚是得意，頑笑話也沒了約束，一時天南海北的胡侃，越說越荒誕不經(jīng)，后也不知怎的，扯出了神神鬼鬼來，說那刑天如何如何，伏羲又是如何如何，更有花鬼狐仙的故事，一個接著一個的往外冒，就更不提他們最喜愛談?wù)摰哪锹淦菚陀星橛辛x的妖怪鬼仙，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了。此類故事，一小廝開了個頭，其余人就往下敘，一個比一個悱惻，一個比一個纏綿。

院中一時熱鬧無比。

這夜鬧至三更，院中諸人醉態(tài)盡顯，沈清軒心中高興，也多吃了幾杯，有些昏沉。貼身伺候他的婢女還清醒，送他回屋歇息，沈清軒躺在床上，又遣她去院中與眾人繼續(xù)吃酒，自己一人休息。

婢女掩門離去，沈清軒才覺酒力上頭，頗是難受，也恢復(fù)了些清明。聞得屋外的熱鬧聲絲絲縷縷般從窗櫺門縫處溜進(jìn)來，似近又遠(yuǎn)，如真似幻，頓感些許凄涼。

不由得想起伊墨，自忖也不知他現(xiàn)在何處，忙些什么，是否已尋到蛇蛻，中秋時有沒有喝上酒……可曾念起自己，燭下筆墨清談的時光……

正胡思亂想著，忽聽一道清脆女聲，嬌嬌弱弱的在耳旁喚了一聲：“公子?！?/p>

沈清軒猛地睜開眼，周圍并無一人。他幾乎以為自己聽錯，頓了一下，突然掀開床帷。

只見不遠(yuǎn)處，亭亭站著一紅衣女子，云髻高聳，面色酡紅，眉目如畫，說不出的嬌艷如花。

正含情脈脈的望著自己。

沈清軒愣愣看了她半晌工夫，只看的女子粉腮更紅，風(fēng)情綺麗。

以為自己在夢中，沈清軒忙伸手在身上擰了一把，卻是極痛。

頓時醒悟過來，這女子非仙即妖。心中警惕。

那女子蓮步輕移，走到他床邊來，低頭羞澀道：“如公子所思，奴家正是這山中花魅，多年承公子恩德，悉心澆灌，修得人形。適才院中公子飲醉，往奴家身上傾了杯酒，公子可還記得？”

沈清軒愣愣聽著，愣愣回想，突而想起剛剛似有這回事，那卻是一簇鳳球花。

女子粉頸低垂，道：“那正是奴家。”

沈清軒至此才回過神，只是不解她來意，狐疑的看著她。

“奴家得公子恩澤，方有今日……”說著，臉上突然透紅，更是美艷不可方物，聲如蚊吶道：“今夜前來報答公子。”

她說的極輕，羞的眉眼都不敢抬起，沈清軒本是極聰慧的人，悟了她的意思，頓時也羞的不行，耳根紅透，不知該如何作答。

兩人一時俱是羞澀難當(dāng)，燭影搖晃著，氣氛旖旎起來。

那女子見狀，仍是紅著臉不敢抬頭，卻伸出手，輕解了大紅羅衫，緩緩躺下，偎進(jìn)他懷里。

溫香軟玉在懷，豈有不動心之理。

沈清軒自是情動，卻也躊躇。男女之事非比尋常，他雖出生商賈之家，卻也三歲啟蒙，經(jīng)名師指點，習(xí)的詩文禮數(shù)，至今不曾有輕薄言行。雖也想過男女之事，因身體之故，早已絕了這個念頭。

今夜此女貌美如花，雖是異類，卻清清白白。因此即使心中喜愛，沈清軒也不敢妄動。

這番思量下來，沈清軒逐漸冷靜，女子卻不依，被縟中柔軟肢體糾纏上來。

沈清軒口不能言，只得推開，剛推開一些，她又怯怯纏上，再推，又纏。

反復(fù)幾次，床上兩人本就是風(fēng)華正茂的一雙男女，干柴烈火，終是轟的一聲，燃了。

沈清軒神志已匱，只迷迷糊糊的行至緊要關(guān)頭，突感懷中的溫香軟玉火熱身子倏然變冷，更有一只冰涼手掌撫上自己額頭，那些低吟軟哼都不知何處去了，只聽一道聲音，低低沉沉的在耳邊私語：“沈公子果是清古冶艷，秀潤天成。”

沈清軒倏然大驚，腰身哆嗦了一下，猛地睜開眼來。

卻見周圍布景依舊，空無一人，那床榻卻在離自己十來步遠(yuǎn)的地方，榻上被枕整整齊齊，并無任何翻動的痕跡。

沈清軒只覺額頭滴下汗來，渾身卻冰冷刺骨，仿佛依舊被夢里冰涼身子纏著。

低頭一看，卻見自己泡在浴桶里，水已涼透。

原來是沐浴卻睡著，造了春夢一場。

松了口氣，沈清軒好笑的搖頭，抬臂準(zhǔn)備搖鈴喚人。

只這一瞬，他眼角瞟到水底，伸出去的手突然如僵化般凝滯在半空中，面如白紙的傻傻望著水底那絲絲白濁，浮到眼前。

竟……泄了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