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知,這句話與一百多年前,在論到妖之生死時,與伊墨那句“殺死妖怪的只能是他自己”有異曲同工之妙。
季玖沒有記憶,伊墨卻記得。
伊墨說:“因為對我有愧疚?這愧疚困住了你,是嗎?”
季玖想了想,卻出人意料的搖了搖頭。
季玖說:“我不欠你什么。無需愧疚?!?/p>
“嗯?”
“你與沈清軒好是你的事。你尋了一百多年,尋他轉(zhuǎn)世,也是你的事。不成仙,沉迷人間,是你自己的選擇。這其中,沒有季玖的教唆,甚至沒有季玖。所以我并不欠你什么,自然毋須愧疚?!笨此谎郏揪林腊滋斓脑挾急凰Q聽了去,雖然非禮勿聽,但這種標準似乎與妖行不通,也就作罷,只道:“我是不想與夫人糾纏在這件事里?!庇值溃骸芭c其說是愧疚,不如說是難過。”
只是這話,說給夫人聽,她聽不懂,必會反復糾纏,不若簡單些解決。就是真有愧疚,那份愧疚也不是對伊墨,而是夫人。因為伊墨的突然出現(xiàn),讓他犯了心病,從此連正常的男歡女愛都不能再給她,不愧疚是不可能的。只是這些話,季玖誰也不能說,這一輩子,只能藏在心底。
伊墨問:“難過什么?”
季玖卻道:“說不好。我雖知道不欠你什么,卻覺得難過的很。對你好,我覺得是該,對你惡,我也覺得該。但‘好’是有底線的,‘惡’卻無限,你還是趁早絕了念想修仙去罷,我也陪不了你幾年,就算再有一個輪回,季玖死,沈清軒也不會生,你找到也是一個陌生人,一樣有底線的待你?!?/p>
伊墨還要說什么,季玖卻掩上窗戶走去床邊鋪被,不想再繼續(xù)談下去了。
這個夜晚,是注定要發(fā)生點什么的。多年明槍暗箭的生活,讓季玖養(yǎng)成了一種能察覺出危險潛伏的本能。所以說那么多話,不過是想緩和這種危險。
他并不能清楚得知具體的危險,但也許能僥幸避免。
如能避開,這樣的日子或許還能持續(xù)下去,持續(xù)著,讓這妖持留在自己身邊,給予有底線的好。盡量,不去傷他。
但這晚,季玖從睡夢里醒來,察覺到身后人的動作時,就知道,這樣的日子,結(jié)束了。
季玖喊:“伊墨?!?/p>
他的聲音沒有太激烈,力持鎮(zhèn)定,甚至有一絲請求,更多的是隱忍。被強迫的記憶盡管他想忘卻,卻已經(jīng)深深刻在身體里,被潛意識自發(fā)記住了。他做不到與他歡好,被抱住的時候尚能忍耐,當里衣被解開,長褲被褪去時,埋葬在黑暗角落里的屈辱與羞恥的記憶又一次蘇醒,并破土而出。季玖死命掙扎,同時盡量遏制著自己不要失控,試圖與他商談,道:“放開我。”
伊墨卻將他牢牢禁錮住,與此同時低聲道:“你喜歡,為什么不?”
季玖又一次被他提醒,即使被同性用強時,他也是有感覺的。那力圖保持的一絲理智,就這么化為云煙,忽而不見。
伊墨知道他不情愿,卻不打算就此罷休。這么久的時間,只要他稍微親昵一些,這人就會僵硬,連身體都會變冷。他的抗拒從來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有一點消退的跡象。伊墨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
即使能隱隱猜出一點,也是不愿意深想,不愿意承認的。
伊墨將瘋狂掙扎的季玖翻過去,而后緊緊壓在身下,讓他再也不能動彈,更無法逃脫。他抱緊了季玖,腦中浮現(xiàn)的卻是在他身下紅著臉,卻從不抗拒的沈清軒。
哪怕繁忙一天,疲憊到無法睜開眼,也盡量打開身體包容他的沈清軒。
在股間磨蹭的硬物讓季玖噤了聲,最后掙扎了一次仍是徒勞,他就知道身上人沒有放過他的打算。季玖幾乎都能感覺到從自己毛孔里外溢的寒氣,散著輕若云霞的白霧,將他從內(nèi)到外徹底凍僵。
季玖腦袋以一種無力的姿勢歪在枕上,最后喃喃了一句:“別逼我?!北汩]上了眼。
伊墨怔了怔,垂下眼簾,吻咬著他的頸項,仿佛安慰般道:“別怕?!?/p>
季玖沒有回應他。
最后伊墨放棄了,沒有像以前一樣強行要了他,而是用自己的根部磨蹭著他的腿間,在臀縫與雙腿內(nèi)側(cè)磨蹭著,卻不知道這樣的動作對季玖來說,并不比直接侵入好多少,反而更添三分猥褻。
結(jié)束后伊墨覆在他身上,頭埋在季玖的頸窩里,用嘴唇在那片肌膚上制造著痕印,一個又一個,連綴不絕,深深淺淺。但是這樣的吻痕,很快就會褪去的。就像歡好,無論過程多么纏綿或激烈,最后隨著精水瀉出一切都會戛然而止,如水流滑過身體,不會留下任何痕跡。熱起的溫度會消退,留下的吻痕會失蹤,陪伴的人會死去。
伊墨不知道自己還能留得住什么。
就在這時,一直默不吭聲的季玖終于在他的一個疏忽間翻身而起,將背上趴著的男人掀翻在一側(cè)。
這個夜里季玖的眼睛像一只悲憤欲絕的獸,蘊著一種驚心動魄的絕望。
所以當他的巴掌抽過來時,伊墨盯著那樣的眼睛,竟忘了躲。
季玖的手是殺過人的。挽起長弓,可百步穿楊。
他用殺人的力道,抽了伊墨一巴掌。
伊墨的頭偏向一邊,等他再轉(zhuǎn)過臉來,他看到季玖灰暗的眸子,聽到季玖說:
“你讓我惡心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