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陳鴻升的臺階,徐筱也連忙改口:“……對,先吃飯,先吃飯……”旁邊的服務員眼疾手快,趕緊過來將桌上的禮物盒一應拿走,又上了一盅鮑絲生翅湯,這頓飯才算步入正題。
正吃著飯,徐楸放在桌上的手機“嗡嗡”震動兩聲,季玥給她發(fā)來一組照片,拍的正是晚會實況。
徐楸滑動著屏幕,到第四張,指尖堪堪頓住——
拍的是正在臺上中央講話的副校長林炳義,徐楸的目光卻落在他旁邊不遠處的謝雍身上。
那不久前還和她耳鬢廝磨的人,一身正裝,身姿筆挺地端站在高臺左側,話筒握在手里,正在鼓掌——他并非照片主角,卻是那么的顯眼,光鮮亮麗、清貴得體,被兩邊的裝飾鮮花和實拍無人機簇擁著,是任誰見了都要多少被驚艷到的照片。
她那顆因為見了討厭的人而憋悶、灼燒的心,忽然奇異地平靜了下來——等回去后,一整晚都可以和謝雍在一起。
她從這個認知里得到了一絲絲安慰。
徐筱不知什么時候開始,一直在低聲和陳鴻升聊公司的事,徐楸從中捕捉到幾個高頻詞,“收購”“海外分公司”“國際化”。
“……小楸,媽媽跟你說個好消息,”徐筱放下筷子,似乎看出徐楸心情好些了,趕緊趁熱打鐵:“你陳叔叔要把他名下一半的股權轉讓到媽媽名下,也是表他對媽媽和長清的誠意。最近我們在忙一個很重要的項目,等穩(wěn)定下來,媽媽就把你該得的股權和不動產(chǎn)先轉給你一部分,你也二十歲了,想用來做什么,都可以自己做主?!?/p>
陳鴻升名下一半的股權給徐筱?徐楸有些想笑——陳鴻升的股權理當是他兒子陳默的,如果沒有徐筱,他百年以后陳默是唯一合法繼承人。如今他拿出一半給徐筱這個外人,陳默怎么可能答應?
徐楸不由得抬眼看向坐在她對面的陳默,對方卻出乎她意料的平靜,親爸做了這樣的決定,他一聲不吭地聽著,察覺到徐楸在看他,竟然還沖她微笑。
說起公事,陳鴻升對著陳默沒有了面向徐楸時那副慈父形象,看似語氣不經(jīng)意,實則夾雜著上位者不怒自威的嚴肅:
“對了陳默,收購歐倫的項目,一開始一直是你在盯著,雖然一直很順利,但就是太順利了,我心里反而沒底兒??傊愣噘M心一些,千萬不要出了什么岔子?!?/p>
陳默眉眼恭順:“好,我知道了?!?/p>
徐楸自對視那一眼后就再也沒有抬眼,但余光也能看到,聽他們談起股權、收購,她越發(fā)覺得壓抑。
一口湯剛咽下去,徐楸放下湯杓站起來:“我出去一下。”
房間外的走廊靜悄悄的,酒店的結構是外圍中空,只有一樓的觀景噴泉細微的水聲,仿若存在于上世紀歐洲名畫里的巨型水晶吊燈貫穿了幾層樓,看起來近在咫尺,卻又離她手邊的浮雕欄桿那么遠。
她去洗手間回來,包廂門虛掩著,從里面隱約傳出吵鬧的聲音。徐楸走近,卻沒有推門進去。
聽的不是很清楚,但也能聽個大概。
“……我只有這么一個女兒,是我虧欠她的。我不是跟你說過嗎,以前那些事兒……她不愿意接受我對她好,那是我活該,我這個當媽的做的不稱職……”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替我難受,但是你最好別在小楸面前胡說什么,你別以為她是耍小孩子脾氣,如果說因為咱們哪句話說不對惹她生氣,她還真有可能不認我這個媽了……”
是徐筱在說,陳鴻升偶爾插兩句嘴。大概他也是嫌徐楸喜怒無常,說起這事,他們倆才會吵起來。
徐楸面無表情,聽了里面徐筱的肺腑之言也毫不動容,正要抬手推門,身后忽然傳來聲音:“……小楸?!?/p>
她回頭看,竟然是陳默,不知道什么他也出來了。
“現(xiàn)在進去,好像不太方便?!标惸麄€人呈現(xiàn)出一種很溫順的姿態(tài),“正好我有點事,想跟你聊聊,可以嗎?”
————————————————————
作者的話:咽炎犯了,發(fā)低燒,明天(1.11)要掛水,請假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