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云少年早夭,他的墓埋葬在冢山山腳,玄霄依據(jù)記憶找到了這個地點(diǎn),掏出早已準(zhǔn)備好的鏟子,毫無愧疚感地開始挖自己親哥的墓。
清珠百無聊賴地蹲在旁邊的墳丘上,忽地注意到一處異樣:“玄霄,你不是說你們家的人不立墓碑立劍冢嗎?那你哥哥墳前怎么是空的,他的劍呢?”
玄霄蹙眉,似乎也想不通,加快了手上挖墳的速度。
他價(jià)值不菲的白衣被墳地里又潮又臟的泥土染臟,但玄霄并不在意,很快就刨到了坑底,露出棺槨紅色的表面。
清珠探頭看了一眼,想起了曾經(jīng)聽過的一個傳聞。在世家大族里,只有壽終正寢的成員才用黑棺,而那些未及冠便橫死的,都是用紅棺……
恰在此時(shí),墓地里一陣?yán)滹L(fēng)刮過,吹得她心底都涼颼颼的。
玄霄把鏟子扔到一邊,拍了拍手。
泥土太松軟了,不像被埋了十年,至少被挖開過一次,才能有這樣的松軟。
追尋數(shù)月的玄玉真相,此時(shí)便正在眼前。
玄霄拿出佩劍,往下輕輕一劃,劍氣劈開了棺槨,露出了棺材內(nèi)部的情景。
清珠探頭一看,吃驚得倒吸一口涼氣:“——空的?”
空蕩蕩的棺材安靜地躺在墓坑內(nèi),似乎一道無聲的嘲弄。
玄霄攥緊劍柄,手臂上青筋暴起,心中交織著荒謬和難以置信的惱怒。
他的哥哥在十年前就死了——這個使母親日日以淚洗面的說法,竟然是個天大的謊言。
一道輕笑忽然打破寂靜:“沒想到,還是被你們找到這里了?!?/p>
清珠一下抓緊了他的手臂,玄霄下意識把她護(hù)在身后,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一道身裹黑袍的人影無聲地落在了牌坊的龍首上方。
冷風(fēng)吹過,吹落了他的兜帽,露出一張和玄霄一模一樣,只是更顯蒼白的臉蛋。
那人俊美的面容上露出一抹邪肆的微笑:“差不多十年沒見了吧?我可是一直在想念你啊,弟弟?!?/p>
“玄云?!毙鲭p目冰冷。
握住劍柄的手收緊又放松,最終還是靜靜垂落在身側(cè)。
“從艷鬼祠到靈巖寺,這一路上都是你在搗鬼?”
“你說艷鬼祠?啊,那你一定見過緋雨了吧。”和冷冰冰的玄霄不同,玄云很愛笑,但那笑容給人的感受卻說不上舒服。
他姿勢閑適地在牌坊上盤坐起來,撓了撓頭:“我說她怎么這么容易就死了,多半是把你錯認(rèn)成我,放松警惕了吧。畢竟,”
他目光憐憫,又飽含嘲諷,“那只怨女一直暗戀我。她以為自己藏得很好,其實(shí)我早就知道了。但我怎么會和一只妖物在一起呢?妖物最低賤了,看著都惡心?!?/p>
雖然長了張相似的臉,但玄云給人的感受完全不一樣。
冰冷、殘忍、瘋狂,這就是清珠能在他身上直觀感受到的特質(zhì)。
當(dāng)玄云的目光掃向她時(shí),作為他口中“低賤的妖物”,清珠有點(diǎn)克制不住地發(fā)怵,忍不住往玄霄身后躲了躲。
但玄云卻朝她伸出手,柔和了語調(diào):“但你是不一樣的,清珠。到我身邊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