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將至,川蜀大地絲毫感受不到秋的涼意,太陽肆意散發(fā)著光和熱,炙烤著世間萬物。
雖然經(jīng)常下雨,但是卻絲毫起不到降溫的作用。
雨過天晴后,積水在陽光下飛快蒸發(fā),將天地間變成一個巨大的蒸籠。
潮濕、悶熱,所有人都被困在其中備受煎熬。
尤其此番前來平叛的朝廷官兵以北方人居多,更加不適應(yīng)川蜀這邊的天氣,簡直是苦不堪言。
當(dāng)前面?zhèn)髁钸^來就地休息的時候,所有士兵們都松了口氣,東倒西歪地癱坐在草地上,為數(shù)不多的樹蔭下更是擠滿了人。
“川蜀這天氣,真是見了鬼!”一名士兵拿著頭盔扇風(fēng),氣喘吁吁道,“上午下雨,下午汗蒸,又悶又熱,真不是人待的地方?!?/p>
一個年輕的新兵四肢張開地躺在地上,看著頭頂碩大的太陽,絕望道:“咱們從入蜀之后就拼命趕路,這都五六天了,到底什么時候是個頭??!”
老兵則相對淡定許多,叼著草棍道:“按時休息,停下來吃飯睡覺,你管著叫拼命趕路?這不就是正常的行軍么!”
“郭哥,那得啥樣才叫拼命趕路?”年輕士兵翻了個身,看著老兵好奇地問。
“沒日沒夜地走,除了拉屎撒尿就沒有停下腳步的可能,干糧都是一邊趕路一邊吃,睡覺就更不要想了?!惫绽媳肫甬?dāng)年那段經(jīng)歷,也忍不住五官扭曲,想必也是不想回憶,“我當(dāng)年一直跟著走了五天五夜,到最后都已經(jīng)感受不到腿腳的存在了,只知道要跟著走?!?/p>
年輕士兵聽得臉色都青了,問:“這樣就算趕到地方,也沒力氣打仗了吧?”
“打什么仗啊,逃命!”老兵吐掉嘴里的草棍兒,“跟著走下來的就活了,掉隊的基本都沒命了?!?/p>
年輕士兵顯然沒料到會得到一個這樣的答案,半張著嘴都忘記合上,顯得有些傻氣。
“行了,說那些做什么,晦氣。”旁邊有人聽不下去,強行轉(zhuǎn)換話題,結(jié)束了兩個人的閑聊,“你們說,以咱們的速度,要多久能跟江尉明碰上?”
“最近行軍速度的確挺快,我估摸著,照著這樣走下去,不出十日就要跟江尉明率領(lǐng)的大軍碰面了。嘖嘖,秦將軍怕是有點急功近利了,不過年輕人,想表現(xiàn)自己、想立功,也是可以理解的?!?/p>
老兵說到后半句時,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
周圍其他人都沒有說話,想來也是對秦錚率兵有不少的疑慮。
不過隊伍里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質(zhì)疑,也是因為秦錚實在太過年輕,尚未成家,更沒有過獨立帶兵的經(jīng)驗……
任何一條單獨拎出來,都足以被人質(zhì)疑,更何況他自己一下子占了三條。
但是由他領(lǐng)兵是薛承的決定,他曾經(jīng)推辭過,但最后因為薛承的堅持就這樣定了下來。
自從跟著薛承經(jīng)歷過最低谷,自己又經(jīng)歷過那么一段臥床不起、宛如廢人的時期,秦錚現(xiàn)在的心態(tài)跟以前大不相同。
對于下面的質(zhì)疑和微詞,他聽了之后也只是淡淡一笑,根本不往心里去。
他現(xiàn)在滿心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更好地完成薛承交給他的任務(wù)。
接下來,秦錚繼續(xù)率領(lǐng)大部隊往西南方向走了兩天,最終在一座山前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