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家父不父,子不子。
——她有個近乎瘋狂的念頭。
她的野心隨母,早慧和狠厲不知道緣自何方。
怎么樣才能無聲無息地殺掉他呢?
趁人酒醉用三棱刺固然省心省力,但是那時候她就成了兇手。
那還能有什么辦法呢?
毒藥?窒息?還是……
她只有一次機會,如果不能一擊斃命,那么等待她的將是更為悲慘的下場,所以她不敢妄動,只有暗中訂好計劃后一次次排演。
連日的討好,她能有機會進得廚房。她用盡了心思告訴他自己會苦練廚藝,只為將美食奉獻給最親愛的人,手持尖刀對準(zhǔn)一塊死豬肉橫切豎砍。
——這或許就是藝術(shù)吧。
為了馴服她,他讓她服下的各類藥物也終于有了其他用途。
磨成細碎的粉末融進菜品之中,做餡料最好,調(diào)料放的重,掩蓋住那股異味。
餃子包得圓鼓鼓的喜人,他一口一個,無知無覺。
她想,即使這樣不成功,那等自己長大了……
孝順的女兒怎么會把年邁多病的父親送去療養(yǎng)院呢?
她要把他留在家中照料起來,用那根結(jié)實的綁帶吊著,一點點地切割烹煮,讓他親口吃下自己的罪孽……
然而人算不如天。
最近經(jīng)濟不好,人人都很窮,每天都會有人跑到山頂跳下去。
他的日子也不好過,氣不順了,總要讓她感到屈辱。
一次電話,她偶然聽到他斷斷續(xù)續(xù)地說。
“……對,有艷星的血統(tǒng)……值大錢了……女兒一樣養(yǎng)大……還是個雛……身體浪的不行……可以抵債……”
她不傻,只覺得渾身冰涼,連血液都凍結(jié)成了冰。
她看過影片,一群人高馬大膚色各異的人對著嬌小的女孩輪番操弄,沒過幾輪下身就會撕裂流血。
他那時候總是把她的頭掰正,一邊興奮地用肉棒磨蹭她的腿心,一邊恐嚇?biāo)绻宦犜捑桶阉u掉。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現(xiàn)在時間正好。
而理由……也是現(xiàn)成的。
原本家境優(yōu)渥的人短短幾個月就破產(chǎn),即將淪為窮光蛋,難道還能有比這更好的自殺理由嗎?
于是她賣力吞吐他的欲望,那是男人最后的瘋狂。
他給自己喂過吃了就睡覺的藥,他也喜歡白色的逍遙片,吃過了便飄飄欲仙,于是她把這些東西混在食物里,混在烈酒里任他服下。
她這些日子太過馴服,以至于他沒有絲毫警惕心。
在他心中她是一只溫馴的羊,扭斷了犄角,除了偶爾逃跑外作不出什么妖。
所以他很快就陷入了癲狂狀態(tài),手舞足蹈,最后脫力地躺在地板上,陷入長眠。
——就是現(xiàn)在了。
她把他一點點往窗邊挪。
短短的幾米,她拉扯著一個中年男人,愣是走了十分鐘。
窗戶打開,八號風(fēng)球降臨的夜晚,暴雨和疾風(fēng)沖進屋子,她被吹得踉蹌倒地,又再次爬起來。
男人被風(fēng)雨摧打轉(zhuǎn)醒,然而此時大腦還沒有奪回身體的控制權(quán)。
她讓他“坐”在窗臺上,不給他多說一句話的機會,在他有力氣反抗前,雙手狠狠地往前一推——
下墜的時候他陡然驚覺,原來那個任他予取予求的小孩已經(jīng)這么大了。
他的手想攀住窗沿,但還是差了一點點,指尖摩擦出血跡,他的胳膊在空中猛烈地揮動著,終究只是徒勞。
“砰”的一聲,一切都結(jié)束了。
男人化作一攤血肉,在雨水之中腐爛,變質(zhì),發(fā)臭。
——原來只需要一個理由,一切都這么簡單啊。
她吞下藥片,任困意洶涌,衣衫不整地倒在地板上。
翌日雨過天晴,大批警察涌進來,她被叫醒后呆怔怔的,聽聞男人的死訊后,起初不敢相信,后來意識到什么后,淚腺崩塌,哭得聲噎氣堵。
“爸爸,爸爸掉下去了……”
女警官的懷中柔軟又溫暖,她嘴角揚起一抹一抹安心的笑。
她不想消亡,那就只好讓他毀滅了。
陽光之下,罪惡無所遁形,過往苦難被公之于眾,那是她自己求來的公道。
沒有缺席,但是遲到太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