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天高氣爽,風輕云淡,溫度不冷不熱,最適合結(jié)婚。
黎耀身份所限,不能出國,婚禮只能在京城舉辦。到場嘉賓身份貴重,進入主廳的客人名單要提早報備,進行政審備案。
等眾人知道了黎耀的身份后,大家才驚覺老顧家這祖墳不是冒狼煙了,而是祖墳失火。華夏姓黎的人太多了,誰能想到自己嫁的會是那個最出名的?但凡是讀過近代史的人,都不會忽略黎家。
滿門忠烈,以身殉國。黎老太爺是登上城樓,參加過開國大典的元勛,子孫或從政,或投身科研,出了不少舉足輕重的人物。黎耀是黎家最小的孩子,他成長時恰逢政權(quán)更迭,黎氏最為低谷的時候,不然也不會被派到那么偏遠的基層。
——既是冷落,也是保護。
和那些一見面就會被尤嘉驚艷的男人不同,顧盼能感受得到,他第一個注視的人是自己。小山村里自成一隅,隔絕世俗紛擾,那時候她以為他只是來扶貧的大學生村官,兩個人志同道合,都想改變這個地方,久處之下,感情潛滋暗長。
愛嗎?肯定是愛的,只是結(jié)婚和戀愛全然是兩回事。
這段情分來得突然,尤其是當她知道黎耀的身份后,第一個反應(yīng)是分手。相較于黎家?guī)Ыo她的優(yōu)勢和助益,她覺得高門大院的壓力才更為可怕,自己不是長袖善舞的人,做不到事事周全妥帖,或許沒有這門親事她能活得很好。
可大概是見慣了風雨,黎耀看中的也是她這一點。當年酒會上的縱身一躍,出了大新聞,也保全了她的名聲。最后在他的努力下,兩個人終于修成正果。
黎耀在巴山的雨夜單膝跪地,將戒指戴到她手上,那一刻,顧盼覺得自己是幸福的。
婚禮的流程繁瑣,儀式要穿婚紗,接親時要穿龍鳳褂,她的禮服均由尤嘉一手包辦,Vera wang的定制款,港島褂皇公司的老師傅工作室,歷經(jīng)十二個月,數(shù)千工時打造出兩件如夢似幻的嫁衣,滿足女孩對婚姻的所有向往。
尤嘉徑直略過大小五福的龍鳳褂,直接指著規(guī)格最高的褂皇露出笑靨,金絲銀線和粉色珠片繡滿月白的褂面,裙擺綴玉點錦,在正經(jīng)的潮繡手藝加持下清新淡雅,不失端莊,經(jīng)過數(shù)次修改后,早就變得無比合身。
巨大的穿衣鏡前,重重的薄紗堆疊起輕云似的夢,魚尾裙在下擺綻開,宛如湖中盛放的水蓮花。女孩鬢發(fā)高挽,用珍珠做飾,典雅雍容。
顧盼望著鏡中的自己,總覺得有種不真實的美。她難得焦慮,懶懶縮在尤嘉懷中,雖然現(xiàn)在她早已不是自己的經(jīng)紀人,但她們依舊是彼此最忠實的伙伴,哪怕她的世界越來越大,哪怕她有很多事情都默默埋在心里,不會說給自己聽。
尤嘉想解釋,顧盼卻先點點頭,“我知道,這是保護?!?/p>
兩個人相視一笑,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結(jié)婚那天,她挽著父親的手臂一步步走向黎耀,那個即將與自己共度一生的男人。顧盼說“我愿意”,兩個人在所有來賓的祝福下接吻?;厥装肷宦纷邅?,一切整個宛如一場夢。故事從女孩下車,攬過她的肩頭開始,到現(xiàn)告一段落,她不會直做花瓶般精致的“黎太太”,她要與黎耀和尤嘉守望相助,并肩而行。
顧盼的鈴蘭捧花沒有拋,而是鄭重地捧到了尤嘉手上,上面附著一張早就寫好的卡片。
“不論以后你如何選擇,是否結(jié)婚,我都希望你始終被這個世界偏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