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過后再回賀氏,她原本的鴿子籠辦公室已經(jīng)被清空,仿佛是在嘲諷她的不識抬舉。臨走前金秘書幫她抬了一只箱子,尤嘉抱著文件跟人往樓下去。
從總裁辦到后勤部的路很長,兩個人到的時候陸部長早已等候多時。
陸遜打眼就見金秘書身后跟了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子,云母扣的白襯衫,米色長褲,裁剪得當(dāng),看不出牌子,踩著一雙方便走路的矮跟鞋,看著挺利索的人。
等金秘書走近了他笑著跟人寒暄,叫老員工去帶尤嘉熟悉環(huán)境,兩個人在辦公室里繼續(xù)說話。
“金小姐嘗嘗,新烘的豆子?!彪m然職級夠高,但陸遜向來對頂樓的眾人笑臉相迎——秘書雖小,但能通天啊。
金秘書含笑抿了口咖啡,“陸總,您客氣,這味道真不錯。”
兩個人從天氣扯到時事,最后又兜回到公司項目上,陸遜眼見著金秘書不接話,終于按捺不住,開門見山地問她,“你倒是給我交個底,這位到底是怎么個來頭?”他努了努嘴,暗指尤嘉的方向。
然而金秘書依舊三緘其口,不肯多言。她前途一片光明,近幾年并沒有跳槽的打算,尤嘉和大老板的關(guān)系可謂撲朔迷離,上頭神仙打架,她不想做被殃及的池魚,“陸總您忙著,周特助那邊還有事找我,先走了。”
賀伯勤不許人關(guān)照尤嘉,但金秘書親自過來送人本身就是一種態(tài)度。陸遜得知問不出尤嘉的背景便不再強求,連忙招呼自家助理幫忙送人,“哎,小張,快把豆子給金小姐包上?!弊约恨D(zhuǎn)過去同尤嘉說話。
聰明人都愛腦補,陸遜從小職員短短幾年內(nèi)就爬到現(xiàn)在的位置,心思不可謂不靈活。他最初覺得尤嘉或許是某位高層的情兒,但仔細(xì)端詳起來又覺得不太像。離得近了仔細(xì)端詳五官,認(rèn)清后心里忍不住打了個突。女孩五官生得濃重,眉目之間的輪廓走向,竟頗有幾分賀家人的品格,與先生和二少都有幾分仿佛。
說是姓尤,但早逝的賀先生是多情種,眼前的女孩子指不定就是什么時候欠下的風(fēng)流債。
不能諂媚,不能開罪,這是陸遜定下的八字方針。
實習(xí)生多干雜務(wù),更不要說被視為勤雜工的后勤部。臨近年底沖業(yè)績,各處都忙得人仰馬翻,尤嘉雖然不打算轉(zhuǎn)正,無需顧忌什么同事情誼,但為了能平安度過這兩個月走人,事事只求中庸不掉隊,還是告別了朝九晚五沒煩惱的快樂生活。
臨近新年,賀氏的尾牙活動層出不窮,尤嘉少不了去各處會場東跑西顛。
慈善晚宴歷來群星薈萃,名流云集,零下的天氣一群人穿著輕薄的小禮服站在臺上擺姿勢拍照,通稿是幾周前就定好的,只等著上傳網(wǎng)絡(luò)艷冠群芳。如果是追星女孩們到這里估計會驚聲尖叫,但尤嘉推著比自己還高的巨大箱子走來走去,聚光燈下男男女女忙著爭奇斗艷,打工人只想下班。
碰見賀伯勤純屬是個意外。
她送醒酒湯進休息間,賀伯勤坐在床頭,女孩伏在他胯下賣力吞吐,他的手指穿過海藻般濃密茂盛的長發(fā),纖腰翹臀蜜色肌膚,場面一度十分香艷,不知怎么回事,莫名有點眼熟。
很多時候,知道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又是一回事。她知道他不會壓抑自己的欲望,可以紓解發(fā)泄的人選也從來不止一人,但是以第三者的視角看待這件事,心里還是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他想要占有自己,但他也并不是非她不可。
仿佛在心臟里注射進一支清醒劑,她很快就冷靜下來。
那不是喜歡,更不是愛,那是習(xí)慣性的占有。
下班時尤嘉幾乎落荒而逃,還沒到家就接到了酒吧的電話。
“您好,請問是賀先生的朋友嗎?他喝醉了,我們用他的手機聯(lián)系到了您?!?/p>
那一瞬間尤嘉心里漏跳了半拍,解鎖之后才發(fā)現(xiàn)來電人顯示是賀仲辛。
她很想說你們愛怎么處理怎么處理吧,把他往大街上一扔凍死也算為民除害。然而電光火石間,忽然想起了賀仲辛給自己發(fā)過的照片。
哦豁——
賀仲辛最近的“真愛”,跑到大哥的床上去了。
大概是有幾分同病相憐,抑或是擔(dān)心男人清醒了找她秋后算賬,尤嘉到底沒有太絕情,叫出租車轉(zhuǎn)道去了酒吧接人,到場后先掏出賀仲辛的信用卡結(jié)賬,順便日行一善,幫全場客人買了單,隨后在眾人的歡呼聲中讓酒保和師傅一起把人拖上車,拿出錢包里的所有現(xiàn)金給他們當(dāng)小費。
車子開進小區(qū),尤嘉拉著胳膊把人往回拖,沒過多久就撂下手歇一會兒,短短一段路走了快二十分鐘,挪動間不免磕磕碰碰,但賀仲辛人高馬大,她堅信他這點小事還是熬得住的。
醉醺醺的男人沒有什么戰(zhàn)斗力,兩眼無神,目光發(fā)直,尤嘉直接把上次沒吃完的乙烯雌酚片找出來往他嘴里塞,“乖,吃解酒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