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很多事情,由得她開始,由不得她結(jié)束。
陸斯年回來的時候穿著校服,一路風塵仆仆。
明明才一個月沒看到,再見卻有些陌生。
“我回來了?!彼曇羿硢。匆姺诮锹渫鹑缬棕埖娜?,手中的包應聲而落。
一連幾天杳無音信,但還好,她回來了。
“回來了啊?!彼龘P起笑臉,比哭還難看。
陸斯年三步并兩步地走上前,張開懷抱把人擁在懷里。她下意識地朝后退了半分,才僵著身體重新靠過來。骨節(jié)分明的手一下下?lián)徇^她的頭發(fā),溫柔地按壓,保養(yǎng)得好,油光水滑,卻又細又冰,只有陽光直射的地方透出一點暖意,順了許久才讓她緊繃的身體放松下來。
就像走了幾萬里路,積壓多日的情緒宣泄而出,喝下的水都熬成了淚。
起初靜默無聲,到后來小聲嗚咽,最后哭得聲噎氣堵。
“咱們走吧,離開這里?!?/p>
——以后,萬事有我。
他們太弱小,想要反抗,也只能用幾近慘烈的代價來換。
哭了太久會脫力,尤嘉腫著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下,阿Joe照例出現(xiàn)在門口。
往日都對著一扇門,如今終于有人出來,卻不是朝思暮想的那一個。
“周先生,這里不歡迎你?!?/p>
清瘦的身影擋住他企圖窺探的目光,兩人半晌相對無言,良久,阿Joe嘆了口氣。
“以后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說?!?/p>
“不敢麻煩周先生,門在那邊,慢走不送?!?/p>
天色漸漸沉下來的時候,她把這里重新變成了孤島。
北風卷著雪粒子直往臉上撲,有人從前告訴他那叫小米榛子雪,看著不起眼,但最難開化。
他坐在小區(qū)花園里,看著銀白一點點往上積。
沒過多久便有貪玩的孩子跑出來堆雪人,堆著堆著便打起雪仗來,吵吵嚷嚷的,從前覺得鬧,如今倒不嫌了。
上次看雪還是在北海道,他帶賀伯勤去見新人,她佯裝失手,把一大捧雪團成球撲在他臉上,然后一邊說著抱歉一邊朝他跑過來,泄憤似的,笑得見牙不見眼。
當初那樣的好時光,眼睜睜從他指縫里溜走了。
一個月后,她在莊城名下所有的不動產(chǎn)都高掛轉(zhuǎn)讓牌。
這里是她與他開始的地方,如今毫無留戀,斬斷一切,離開之后才是新生。
老舊的收音機里,郎官咿咿呀呀地唱。
小校回營速去報,就說老爺放了故交,七星劍,把頭削,一腔熱血灑征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