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有一種人,S其外,M其中。
賀仲辛臨走前依依不舍,一頓胡攪蠻纏,愣是把尤嘉給陸斯年炒的牛肉辣醬也塞進箱子也帶走。
繞了好大一圈,把人放在距離賀氏最近的地鐵站,賀仲辛沒著急開走,點了一根煙,看著女人一點點消失在人海中。
尤嘉,身材嬌小,五官濃艷,眉眼帶媚。
穿上衣服時還好,脫了衣服渾身上下各處都有料。不愧是做慣了金絲雀的人,知道該練哪兒,恨不得每寸骨骼肌理都按男人的喜好打理好。
就是性格……表面上挺乖順,挺聽話,挺懂事,但其實刺兒不少。不過意外的,并不惹人厭,玫瑰多刺,反而讓人有一種更了解她的感覺。之前那么逆來順受,面團似的任人捏圓搓扁,當時覺得還不錯,現(xiàn)在回想起總覺得像假人,如今才多了幾分鮮活氣。
賀仲辛點了一腳油門,純黑的庫里南匯入車流,朝著賀宅的方向駛?cè)ァ?/p>
他進門的時候賀季妍正在畫畫,穿著圍裙坐在窗前,手里捏著筆,不時盯著墻上的全家福怔忡出神。
上面三個人,大哥,二哥,還有她,一家人其樂融融。
照片拍攝于父親去世的第一個春節(jié),彼時正值賀家最風雨飄搖的時候,她按照鄭寶儷所說的,用堅定得近乎虔誠的目光追隨著賀伯勤,順從他,信任他,討好他,幾年下來,終于漸漸成了他信賴的人。
后來賀家終于在賀伯勤的手中起死回生,他用加倍的寵溺對待她,直到有一天,她發(fā)現(xiàn)賀伯勤的目光漸漸變了性質(zhì)……
那不是哥哥對妹妹的眼神。
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眼神,是近乎灼熱的占有。
母親病得蹊蹺,在英國還是要跳舞會滑雪的貴婦人,才歸國身體就迅速衰敗下去,沒過幾年便香消玉殞,要說其中沒有蹊蹺只怕是個人都不信。
她把自己關(guān)在臥室里徹夜流淚,手里緊緊攥著鄭寶儷給的藥瓶,然而她不會查下去,死去的人已經(jīng)死了,活下來的人還要接著過活。
母親入葬后,賀季妍擦干眼淚繼續(xù)自己的征途。學畫,看展,揮毫潑墨,聲名遠揚,也按照鄭寶儷說的,早日離開賀家,離開賀伯勤。
她身世不詳,怎么敢繼續(xù)再在賀家待下去?賀伯勤最重血脈親情,一直因為自己與他同父異母的身份多有顧忌,一旦事情敗露……她承擔不了賀伯勤的怒火。商場上風云詭譎,賀伯勤力挽狂瀾,表面上衣冠楚楚,但當年那些趁亂拉踩設(shè)計過他的人和家族,如今墳頭上的草都有三米高了……她雖然沒有親眼見識過賀伯勤的手腕,但僅憑聽說就已經(jīng)畏懼得不行。
所以當吳永恩出現(xiàn)的時候,她幾乎當場就決定要嫁給他。
吳永恩父母都是僑民,生在美國長在美國,兩人在戰(zhàn)火頻仍的敘利亞相識,坐在斷壁殘垣上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男孩雖然沒去過中國,但骨子里仍保持著故土之思。歸國后,他們在拉斯維加斯注冊結(jié)婚,從此遠離賀家的是是非非。
當初打定了主意要離開,然而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賀季妍生在賀家長在賀家,雖然作品估值很高,但單靠賣畫也無法承擔她在吳永恩眼中奢侈非凡的生活?;楹蟋嵤伦钅芟垡?,兩個人之間的分歧日漸加深,關(guān)系最終還是走向了盡頭。
她或許真的是個很不堪的人吧,舍不得榮華,拋不下富貴,一身狼狽回到香江,企圖繼續(xù)做名媛小姐。
離異的女人并不符合世家大族的擇婦標準,更何況她未出嫁的時候都因為母親出身寒微備受鄙薄。不過還好賀伯勤是真的把她放在心上,給她最好的,還舍不得碰她一根手指頭。
如果他是真的愛自己……
不愧是鄭寶儷的女兒,繼承了母親的基因,敢想敢干,骨子里又野又瘋。
賀季妍把藥片細細碾磨成粉末收好,小小一片溶在水中,無色無味,催情效果極佳。
那天的劑量不對,賀伯勤竟然還能懸崖勒馬,也不知道后來去了哪里發(fā)泄。
她心中無限感慨,這難道不也是他算計好的嗎?給她華服珠寶,錦衣玉食,卻不給她一星半點的股份,他希望她沉溺于享樂,他想讓她心甘情愿地回來,然后兩個人繼續(xù)不遠不近地遙遙相望,做表面兄妹。
既然如此,那她就再推他一把,讓事情木已成舟,無法挽回。
他愧疚,她無辜,兩個人愈發(fā)牽扯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