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時間是劑能治愈一切的良藥,只要你和一個人朝夕相對的時間足夠長,哪怕你最開始一點都不喜歡他,慢慢也會生出三分情。
兩年,足夠讓秦瑞霄的生活細節(jié)刻入洛笑笑的習慣,同樣,洛笑笑的習慣也成為了秦瑞霄下意識會去遷就配合的事情。
早晨太陽曬進屋內(nèi)的一瞬間,秦瑞霄會側(cè)躺著為她擋光,留出一點點讓她賴床的時間。
洛笑笑每天早起時,也會習慣性地打開另一側(cè)的衣柜,把兩人要穿的衣服搭配好。
誰先進了洗手間,誰就會替另一個人將牙膏擠好,等洗漱完畢,出門前,他們還會幫彼此整理下衣服,仿佛對方的眼睛才是令自己最滿意的那面全身鏡。
從洛笑笑正式開始為幕府做事到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有一年了,他們沒有正式結(jié)婚,但在外人眼里,洛笑笑早已經(jīng)是幕府名副其實的女主人了。
“把最后一個文件簽完?!?/p>
看著進到書房半天沒有開口的程舟,洛笑笑自然地從那張長椅上站了起來,伸手點指著文件的左下方,等男人利落地簽下名字。
一如他們最開始的約定,關于那些不明賬目的生意她不參與,所以每到這種時候她都會識趣地走開。
“晚上的生日宴那幫老家伙都要來,我去盯著點,省得他們總是揪著幾個錯處找麻煩?!?/p>
將成摞的文件捧到手腕處,簡單地交代了自己下午的安排,洛笑笑正準備離開,男人就伸手攬著她的后腰,將人勾著坐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誰敢挑你的錯?”男人抬手輕輕磨蹭著她的臉頰,“如果他們連少夫人都不怕,那這種老東西就該好好修理一下?!?/p>
眼看著兩人的唇瓣越湊越近,程舟默默移開了視線。他們家這位高冷的少爺自從得到了夫人之后,就轉(zhuǎn)職成為了狗糧生產(chǎn)大戶,甚至在幕府開會的時候,他都能偷偷在桌子下牽著洛小姐的手膩歪。
“還趕著交文件呢,”洛笑笑伸手擋住男人后,利落地起身,臨出門口前她瞄了一眼程舟,“說起來你年紀也不小了,還不考慮找個伴兒嗎?”
還沉浸在狗糧沖擊中的程舟愣了半拍,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洛笑笑已經(jīng)掩著笑意走出了房間。
秦瑞霄半撐著下巴瞧他,似是非常認同的點起頭,“恩,你年紀是不小了。”
“少爺!”程舟無語地扶了一把墨鏡,心中不免腹誹,就他家少爺現(xiàn)在這個德行,在古代一定是個會為洛小姐誤國的昏君。
今天是秦瑞霄三十六歲的生日,作為幕府的暫代家主,他的生日宴注定不會是場簡單的家庭聚會。
近兩年,他大刀闊斧地改革,擁立商賈從政,想要徹底為幕府換血,這可得罪了不少人。
今天這場生日宴,明面上說是給新老兩代幕府家臣多點接觸的機會,但事實上就是場赤裸裸的博弈。舊臣想要奪回權(quán)勢,新臣想要徹底除去這幫舊黨,一切,都會在今晚的酒宴見分曉。
洛笑笑將文件給了等在外頭的人后,便第一時間來到了舉辦宴會的前廳。
這是個足以容納近五十人用餐的和室,傭人們將屋子由正門為中介線一分為二,留出中間的空檔后對稱著擺放好矮桌蒲團,再用不同的花束區(qū)分坐席主人的地位。
幕府的傭人都是時代沿襲下來的,所以這些老禮并不用洛笑笑費心,她此刻要安排的,是如何將最能挑事的新臣安排到脾氣最火爆的老臣邊上。
這場酒宴是一定要吵起來的,如果不吵起來,他們事先做的一切就都沒有意義了。
“要這樣安排嗎?”負責宴會的管家聽了洛笑笑的話,稍顯躊躇地望著她,“今天是您來府里后,少爺過的第一個生日,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瞧著她試探性的目光,洛笑笑自然以為她是擔心自己傷害秦瑞霄,便開口解釋,“你家少爺知道的,這是我們兩個商量好的?!?/p>
“啊,不是的,您誤會了我的意思,”管家連忙擺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笑著,“其實少爺基本沒在幕府過過生日,您來了以后少爺變了很多,我就想著或許不那么糟糕的話,借著這次機會他能忘記年幼時的那些事情……”
是指他母親的事情嗎?洛笑笑愕然地眨了眨眼睛,他母親是在他生日的時候自殺的?那為什么秦瑞霄在跟她談及這個計劃的時候,絲毫沒有表露出異樣。
“先……按我說的安排吧,”她舔舔唇瓣,有些苦惱地皺眉思索了一陣,“他那邊,我會再想其他的方式,讓他好好過個生日……”
管家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點點頭俯身退下,還不望在離開時回頭,又深深地沖她頓首致意。
在他們的眼里,洛笑笑就像是個天使,她點亮了秦瑞霄沉埋的心,也將賜予整個幕府生機。他們都在期待著,這位洛小姐能夠正式成為女主人的那一天。
生日宴上的特別安排,讓這一夜從開始就充滿了火藥味,新人拿著一筆筆實績狂打老臣的臉,讓他們不得不搬出三綱五常的陳年舊規(guī)。
秦瑞霄就擁著心愛的女人坐在主位,喝著酒聽他們吵得不可開交,哪邊也不幫忙。
直到老臣一方的主力軍敗下陣來,他才在酒足飯飽后,幽幽的丟了句,‘當初諸位叔伯,讓我拿出真本事再來挑大梁的時候,怎么不見有這么多說辭?’
兵不血刃,卻已成定局。秦瑞霄的態(tài)度很明確,這幫老東西自今天起就得徹底從權(quán)力的頂峰退下來,除非找到新的助力,或者有人想當出頭鳥,讓他先開刀。
老人嘛,總是比較保守的,和晚年凄涼、身敗名裂比起來,他們自然會選擇功成身退,這種聽起來更體面的說法。
這是秦瑞霄登上家主之位的最后一仗了,清除部分頑固不化的老東西后,他就可以安排繼任儀式,等著公告全國,他就是新一任幕府家主。
許是勝利前的喜樂實在令人激動,秦瑞霄在那幫老東西拂袖而去后,喝了很多酒。
迷迷糊糊之間,他仍保持著三分清醒,但一被程舟帶回到房間,那些被他掩藏起來的情緒就如泄洪般涌了出來。
他摟著洛笑笑倒在客廳的豆袋上,像個孩子似的用腦袋蹭著她的脖頸,一遍遍重復著醉酒后低醇的胡亂喃嚀。
“別不要我,求求你了,我錯了,我以后會乖乖聽話的,求你,求你了,不要離開我?!?/p>
男人喝醉后說話有些不利索,但洛笑笑還是能憑著多次的重復,分辨出他到底說了些什么。雖然她還無法確定,這番話到底是說給誰聽的。
“我不會離開的,”洛笑笑輕撫著男人的后背,像是代替別人安慰著他,“永遠都不會離開的?!?/p>
程舟送來的解酒藥效果很好,兩顆下肚,不過半個小時,靠在洛笑笑懷里的男人,就不再像小狗似的不停蹭她的下巴了。
“舒服一點了嗎?”洛笑笑捧起他的臉,瞧著那一片混沌的眼神,不由失笑,“你這個樣子,我都不知道要不要送你驚喜了。”
“驚喜?”原本還陷在酒精中的男人,掙扎出一絲清明,“什么驚喜,你給我準備禮物了?”
看著男人一臉期待著傻樂的樣子,洛笑笑無奈地嘆了口氣,伸手捂住了那雙能惹得人心亂的眼睛,“好好閉著眼睛,不準偷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