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男生女生,在今天好像都被賦予了一種可以不醉不歸的特權(quán),林詩筠和馬慧欣滿腦子想著讓寧馥趕緊從時慈這個坎兒上跨過去,也拎起好幾瓶啤酒:“來吧寧,咱今天喝個痛快!”
在這種氣氛下,誰也說不出掃興的話。
寧馥本來酒量就一般,被林詩筠和馬慧欣摁頭灌了兩三瓶啤酒下去,臉頰上頓時浮起桃花一樣的紅色,拿著筷子都有點暈乎。
而林詩筠和馬慧欣喝得更多,還跟著那幫子機械的玩了一把深水炸彈,回來的時候站都有點站不穩(wěn)了。
寧馥過去扶了一把,林詩筠順勢抱著寧馥,臉在她穴口埋了一下,然后仰天長嘯:“媽的!我之前看你倆好著我都沒好意思說,時慈他就是個臭傻比——”“……”
這話一出,周圍的喧鬧就像是被人按下了暫停鍵,周圍幾張桌子的人動作都給定住了,甭管剛才在喝酒還是勸酒,哪怕是吃飽了開始玩手機的,都跟著齊刷刷抬起頭,看向這邊正在嚎叫的林詩筠。
“傻比,真的傻比,他為什么不回去跟他媽談戀愛,動不動就我媽找我有事,我媽身體不舒服,他這么關(guān)心他媽,他爸難道不會有意見嗎!?”
要林詩筠剛才那句,遠處那幾張桌子的人還沒聽清楚,這一句可真是掀翻全場了。
整個場子從老師到學(xué)生,全都呆在了原地,無數(shù)雙好奇的大眼睛從寧馥看到時慈,再從時慈看到寧馥。
馬慧欣在旁邊認同得不行:“就是,真的傻比,知不知道我們女生約會前洗頭化妝選衣服要多久啊,我們寧忙前忙后兩小時,出去不到五分鐘就回來了,一個學(xué)期三個月,約會十次能有五次這樣,要我我分手兩百次,成全他和他媽了——”
“你說什么!”那邊的時慈也終于忍不住站起了身,一雙眼睛迸發(fā)寒光,死死地瞪著寧馥身旁兩人:“你們說話注意點!”
“哎哎哎,喝高了,純粹喝高了!”
寧馥也喝了酒,頭有點暈,只本能先護在好友身前,倒是班長白專趕緊沖出來打圓場:“喝多了喝多了,醉話不能當(dāng)真哈,她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呢……哎喲,小情侶嘛哪有不吵架的?!?
“誰跟你說是吵架了!”林詩筠一把薅住白專的衣領(lǐng),“是分手了,分手了懂不懂,要放鞭炮慶祝的那種,遠離渣男一世幸福!”
“啊啊啊好好好是是是……”白專一副‘我不和喝醉的人計較’的樣子先哄著林詩筠坐下,再把寧馥從這兩個醉鬼面前扶走,“來來來寧馥你陪我上個廁所!”
寧馥跟著白專出去,走到酒店休息區(qū)的沙發(fā)旁,就看她也打了個酒嗝,擺擺手說:“你先在這休息會,我去把她倆拖出來醒醒酒,這一喝高了怎么說話那么難聽呢……怨不得時慈發(fā)火……”
哪怕林詩筠和馬慧欣已經(jīng)說到這個地步,也依舊沒有人相信他們真的會分開。
可能在今天之前,寧馥自己也不會相信,就在這樣陽光明媚的春天里,沒有爭吵也沒有哭泣,卻再也提不起與對方說話的興趣,如同已經(jīng)燃燒殆盡的蠟燭,哪怕還留著燭芯也再無亮起的可能X,回頭望去,只剩下一縷一縷焦黑而虛無的煙。
她回頭,就看時慈已經(jīng)追了出來,踉蹌姿態(tài)看得出剛才應(yīng)該也喝了不少。
他看見寧馥,終于找到方向,跌跌撞撞地快步走到她面前:“你就眼睜睜看著你朋友W蔑我嗎!”
“她們喝多了。”寧馥語氣平靜得好像是路上踩到旁人的腳:“我替她們跟你道歉。”
“你……”時慈被她堵了一下,雖然得到了所謂道歉,心里卻更是難過得攪成一團,“今天宋持風(fēng)到底什么意思,為什么你的U盤在他那,你坐他車來的?他在追你嗎,你默許了?上次說什么暫時分開是不是就是因為這個,為什么,因為他比我有錢嗎——”
時慈是真喝多了,已經(jīng)到了口無遮攔的地步,一個一個的問題仿佛帶著酒氣的連珠炮,那種氣味讓寧馥幾乎難以忍受,只能往旁邊走了兩步躲了一下。
但她畢竟還拖著一只尚未痊愈的腳,時慈只跨一步便再一次堵在她身前:“寧寧,到底為什么,是我對你不好嗎,你要什么我不都給你買了嗎,是因為我不讓你跳舞嗎,那你問過宋持風(fēng)他愿意讓自己的女朋友天天站在舞臺上讓別的男人看著嗎!”
酒精放大了所有情緒,疑惑,憤怒,不解,委屈。
時慈就像是一頭徹底被激怒的迷茫野獸,語調(diào)越揚越高,到最后幾乎已經(jīng)顧不上咬字,變成了單純的嘶吼。
他一張臉完全漲紅,穴口激烈起伏,雙手失控地抓住寧馥的肩:“你說啊,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喜歡他嗎,你不愛我了是不是!”
最后那充滿了怨懟的‘是不是’出口還沒落地,時慈就被一股蠻橫到完全無法反抗的力量扯了過去,眼前一花,整個人被掀翻在地。
宋持風(fēng)來不及去整理自己因爆發(fā)蠻力而移了位的西裝外套,先走到寧馥面前,看了一眼她還泛著青h顏色的腳踝:“沒事吧?”
“沒事?!?
只是聽見了聲音的同學(xué)已經(jīng)全都擠到了包廂門口,用如炬般的好奇目光打量他們,叫寧馥低下頭去的時候已經(jīng)忍不住紅了眼眶。
這種境地于任何人而言都無比難堪。
更何況她是一個多么驕傲的人。
宋持風(fēng)脫下外套裹在寧馥身上,看著從地上爬起來,還想往他這里撲,卻被其他同學(xué)死死攔住的時慈,語氣依舊疏淡克制:
“謝謝各位四年以來對寧馥的照顧,今晚這頓飯的賬我已經(jīng)結(jié)過了,各位慢用,寧馥她腳上還有傷,我先帶她回去,失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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