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月黑

陸凜開完會出來，一邊活動筋骨，朝辦公室走去，手臂肩胛，骨胳嚓嚓響。

身邊有路過的女同事偷瞥他，嘻嘻笑。

剛剛他作報告的時候，臺下一幫人緊繃著臉，好幾個憋得通紅，差點就噴出來，甚至連領(lǐng)導臉上都不免流露會心的微笑。

奇怪。

陸凜不明所以，但也沒有多想，收拾了文件案卷回辦公室。

辦公室早已人去樓空，只剩了一室馨香，是她的味道。

陸凜看見小汪路過，叫住他︰“人呢？”

小汪摳著后腦勺，裝蒜︰“什么人？”

陸凜說︰“那女同志?！?/p>

“噢！你說嫂子啊?！毙⊥艋腥哗U“嫂子說你回來肯定打死她，她先溜了?！?/p>

又做了什么壞事？

小汪望著他嘻嘻笑。

“笑什么笑?！?/p>

小汪立刻住嘴，卻還盯著他。

“看什么看?！?/p>

小汪打呵欠︰“下班了下班了?！?/p>

陸凜收拾好東西，離開的時候，路過大廳，漫不經(jīng)心瞥了眼儀容鏡。

他頭皮炸了。

一抹豆沙色的口紅印記，好死不死，就貼在他左邊臉頰的位置。

他剛剛掛著這抹口紅印，當著市局的領(lǐng)導和同事，嚴肅地做了上半年的工作匯報。

這女人...要命。

***

兩天后，新聞社總編辦公室。

“報導沒法寫。”

姜妍將昨天拍攝的資料和采訪記錄放到宋希文的辦公桌前。

宋希文接過采訪稿，翻了翻︰“聽云采說，進展挺順利的，怎么不能寫？”

姜妍坐到他面前的椅子上︰“那個養(yǎng)老院，面子工程做得挺足，但護工對老人不好?！?/p>

宋希文看著姜妍，笑了笑︰“看來，他們要有麻煩了?！?/p>

姜妍凝著眉頭︰“動輒以不能吃飯威脅老人，衛(wèi)生間的環(huán)境也相當糟糕，看節(jié)目的時候，院長護工坐軟凳，老人坐硬凳，窗戶安裝了鐵欄，聽說是為了防止老人自殺...這些還是我目前收集到的信息，背后還有多少，不敢想。”

宋希文起身，走到飲水機邊，用紙杯接了一杯熱水，遞到姜妍面前︰“你想調(diào)查？”

“當然?！苯硭斎徽f。

宋希文笑了笑︰“我以為，經(jīng)歷了戰(zhàn)火，經(jīng)歷了死亡，你會跟初出大學的時候，不一樣。”

“的確是不一樣了?！苯似鸨?，喝了一口︰“如果有所改變，那應(yīng)該就是，更加堅定當初入行的初心。”

出了那件事后，一度曾被她拋棄的初心。

“記者的責任，不是探究謎底，而是挖掘真相?！?/p>

宋希文贊同她的話︰“我支持你，你想怎么調(diào)查，需要多少人手，我給你調(diào)配?！?/p>

“就隨行的倆年輕人吧，他們挺不錯?！苯叱鲛k公室的時候，不忘回頭道︰“謝謝領(lǐng)導支持咯?！?/p>

宋希文微笑地目送她出去。

***

晚上十一點，陸凜剛剛洗完澡，從洗手間出來。

帶出一股熾熱的霧氣。

他赤著上身，手上拿著一根潔白的毛巾，擦拭著濕潤的頭發(fā)絲，坐到書桌邊。

手機屏幕震了震，姜妍的短信。

“睡了嗎？”

陸凜放下手機，看了會兒書，短信再度跳進來。

“晚安?！?/p>

陸凜的手指尖在桌上敲了敲，終于沒有忍住，回了個“晚安”。

姜妍秒回︰“?。　?/p>

“......”

“陸陸哥還在加班嗎？”

陸凜快速回復︰“沒，準備睡了，有事？”

“那天有只小鹿鹿，不小心落你辦公室了，我明天能來你家里拿嗎？”

陸凜伸手，撿起桌上的木雕公麋鹿，做工精致，昂首挺胸。

不小心落他辦公室？

信她就見鬼了。

“不用來家里，我有時間，給你帶過來?！?/p>

“也好?！?/p>

“你還在加班？”

姜妍作息被陸凜糾正了一段時間，晚上十點時一定要上床，他們約定過，這么晚了還不睡覺，說明在忙。

但是陸凜這條，發(fā)出去就后悔了。

太主動。

姜妍看著這條短信，兀自樂了好久，然后鄭重地回道︰“沒加班，在被窩里，想你，想得睡不著。”

看著這火辣辣的情話，陸凜的身體一陣燥熱，他不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