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番外(四)
一家高檔私人禮服定制店里,蘇遙坐在沙發(fā)上,手上拿著一本時尚雜志看。
服務(wù)人員倒了茶過來,蘇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抬頭看向從試衣間里走出來的男人,放下雜志:“我兒子穿什么都好看?!?/p>
紀堯?qū)χR子照了照,又用手指整理了一下頭發(fā):“那是,畢竟遺傳基因好?!?/p>
這話把蘇遙哄得直樂呵。
她站在紀堯身后,看服務(wù)小姐幫他整理西裝下擺,一邊問道:“你怎么不讓你老婆陪你過來?”
紀堯笑了笑:“這樣婚禮那天那天才有驚喜啊?!?/p>
蘇遙:“你一個男的,無非就是西裝襯衫加領(lǐng)帶,有什么好驚喜的?!?/p>
紀堯一邊照鏡子一邊說道:“你不懂?!?/p>
“就好像她吧,這個點應(yīng)該在試婚紗,我就沒跟著去看,等接新娘的時候,一打開臥室門,驚為天人啊。”
蘇遙笑了笑:“你就能確定,你丈母娘家那道門,打得開?”
蘇遙坐在沙發(fā)上,抿了口茶:“我可是聽燕青說了,小惜身邊那群,周莉朱涵,還有那個江梅,一個比一個皮,到時候肯定把門堵得死死的。 ”
紀堯脫下西裝禮服外套,笑了笑:“就那幾個,平時就不是我的對手,還能翻天了不成。”
蘇遙笑道:“平時是平時,結(jié)婚是結(jié)婚,哪能一樣。你那媳婦可是在人手里攥著呢?!?/p>
紀堯?qū)μK遙的 不以為意,論聰明機智,整個市局,誰能比得上他。
他挨著蘇遙坐下來,拿出手機,看朱涵在陪新娘試婚紗前線發(fā)來的秘密戰(zhàn)報照片,幷以五百塊的打包價,回了個紅包。
蘇遙:“不是說不看,到時候驚為天人嗎。”
紀堯:“我這不是實在忍不住嗎?!?/p>
照片拍的是一個背影,透過鏡子能看見正面。
發(fā)型師給弄了個卷發(fā),帶了個簡潔精致的小皇冠,像個公主?;榧喛钍绞囚~尾V字領(lǐng)的,顯出高聳的胸部,纖腰翹臀,裙擺處層層疊的薄紗,像大海深處的波浪。
浪啊浪,浪啊浪。
蘇遙拿手在紀堯眼前晃了晃:“看待了?”
紀堯抓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蘇遙十分擔憂:“可別接新娘那天直接噴出鼻血來了。”
紀堯靠在沙發(fā)上看手機:“放心,您兒子這點定力還是有的?!?/p>
手機上,朱涵發(fā)來消息。
【小朱呀:再加兩百塊,給你個新娘面部特寫,要不要?】
【市局一枝花:不要?!?/p>
【小朱呀:一百八,不能再便宜了?!?/p>
【市局一枝花:什么意思,敢給我媳婦打折?】
【小朱呀:那一千八。】
【市局一枝花:你當我傻?】
【小朱呀:那要這樣,紀隊您可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朱涵關(guān)掉手機屏幕,買賣不成,仁義也就不在了。她打開伴娘團的微信群,把剛才從紀堯那訛來的五百塊錢拆開發(fā)了紅包。
【小朱呀:姐妹們,堵門小游戲,一定要再增加點難度?!?/p>
【周美麗就是周莉:我把去年高考數(shù)學卷最后一道題打印出來了,做不出來別想進門。就最難的那版全國卷(二)】
【小朱呀:給力.jpg】
【江小梅兒:新郎隨便你們禍害,伴郎團求放過?!?/p>
【小朱呀:梅子,你這跟趙副隊還沒怎么樣呢,就這么護著了,嘖嘖?!?/p>
【江小梅兒:我家靖靖老實人,容易被欺負?!?/p>
【周美麗就是周莉:趙副隊是老實,梅子你不老實,昨天我可看見了,你又偷親人了吧?!?/p>
【江小梅兒:別扯我了,現(xiàn)在聊怎么整新郎呢。我建議,在新娘臥室門口放一個定時炸.彈,規(guī)定時間,能拆開就娶走,不能拆開就從炸.彈里噴胡椒粉。】
【周美麗就是周莉:妙啊。】
【小朱呀:這個炸.彈怕是不好做,紀隊你們都知道,拆彈小能手,咱們仨加起來都不是對手,除非請拆彈組的人幫忙?!?/p>
【江小梅兒:我想了一下,咱改規(guī)則。規(guī)定五分鐘內(nèi),不管他怎么拆,剪哪根線,都得爆炸,剪紅線炸胡椒粉,剪藍線炸辣椒粉。不剪就胡椒粉辣椒粉一塊炸?!?/p>
【小朱呀:梅妃這才智和手段,不去宮斗可惜了?!?/p>
【周美麗就是周莉:梅子你太奸詐了。我開始有點同情趙副隊了?!?/p>
【江小梅兒:話可不能這么說。有好幾回,我看見葉主任看著惜姐的婚紗照偷偷抹眼淚,舍不得啊,這親生女兒才剛認回來多久,就被外面的大豬蹄子給拐走了?!?/p>
【江小梅兒:葉主任對咱們幾個怎么樣,不用說了吧,美麗你的手套,小涵的圍巾,不都是葉主任親手織的。還有惜姐,小涵你上回生病,惜姐可是守了你一整夜?!?/p>
【小朱呀:這么一說,我都想給換成真炸.彈了?!?/p>
【周美麗就是周莉:換成真炸.彈+1?!?/p>
……
婚禮開始前的那一周,紀堯和韓惜都沒請假,堅持在工作崗位上。
他們把假期留在了婚后,打算婚禮一結(jié)束就去度蜜月。
刑偵一隊辦公室的人,最近總是神神秘秘的,他們在食堂吃好午飯就集體失蹤了,等到了一點鐘上班的時候才出現(xiàn)。
有一回蔡局從他們辦公室門口路過,看見里面一個人都沒有,差點以為自己見了鬼了。
蔡局走進辦公室,坐在紀堯位子上,等他們。
上班時間一到,那群人就回來了。
紀堯走過去:“呦,蔡局,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p>
蔡局站起來:“你帶人干什么去了,集體行動怎么不向組織匯報?!?/p>
紀堯笑了笑:“私事,蔡局辛苦了?!?/p>
“美麗泡杯茶過來,祥子過來給蔡局揉揉肩膀,小姚來捏腿,小張把你網(wǎng)購的那什么紅棗洗幾個給蔡局嘗嘗。人蔡局,紅棗精專家呢,哦不,紅棗專家……”
蔡局不理紀堯的扯皮,轉(zhuǎn)身問耿直的趙副隊去了。
趙靖靖撒不來謊,借故溜了。
最后蔡局也不管了,只要不違反紀律,不在工作時間瞎弄,愛咋地咋地吧。
離下班時間還有兩分鐘的時候,紀堯已經(jīng)起身往法醫(yī)室去了。
韓惜抬頭看見他:“我這幾天都住在我媽那,你先回去吧。”
她低頭打了幾行字,又抬頭道:“對了,還得加班。”
紀堯進來,搬了張椅子坐在韓惜身邊:“沒事,一會我送你過去?!?/p>
他喜歡看她認真工作的樣子,很有氣場,仿佛周圍的一切都不存在,所有的事物都不會影響到她。
朱涵收拾好包,準備下班:“惜姐,那我就先走了?!?/p>
韓惜點頭:“嗯?!?/p>
紀堯:“沒看見你姐夫啊,這孩子不懂禮貌?!?/p>
他笑了笑:“快,叫聲姐夫聽聽?!?/p>
朱涵拎著包,走到門口,轉(zhuǎn)過身沖紀堯笑了笑。
紀堯:“呦,小朱,怎么了,怎么笑得這么陰險?”
朱涵只留下一句話就走了:“誓死保衛(wèi)我方新娘?!彼芾蛩齻兗s好了,下班一塊做炸.彈去,辣椒粉和胡椒粉都已經(jīng)買好了。
等韓惜忙完,紀堯送她去葉燕青家。
到樓下,韓惜從車上下來:“跟我一塊上去吃點吧?!?/p>
紀堯靠在車門上:“不了吧,我回去隨便吃點什么就行?!?/p>
韓惜走到紀堯身邊,抬頭看他:“怎么了?”
紀堯攬著韓惜的腰,在她唇上親了一口:“怕咱媽打我。”
韓惜笑了笑:“不會,我媽不是最喜歡你了嗎。有句話怎么說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p>
紀堯:“咱媽現(xiàn)在可不光是丈母娘的角色,還是老丈人,咱爸的那份?!?/p>
“快上去吧,好好陪陪咱媽?!?/p>
她正要走,他又拉住她:“先讓給我五分鐘?!?/p>
她抬頭看他:“有事?”
他把她帶到樓道墻后面,一手攬著她,一手撫著她的后腦,手指穿進她的頭發(fā),雙唇貼上她的耳朵,悶聲:“讓我親一會,忍一天了,再憋就炸了。”
說完就吻了過去。
月光灑在腳邊草坪上,也照在一對親密戀人的身上。
初夏的季節(jié),草坪旁邊就是一個小花園,里面開著各種花,在夜色中綻放著。
明明就在身邊,卻又時時想念。
他曾經(jīng)對她說:“我看不見你的時候想你,一看見你,就更想了?!?/p>
他說的五分鐘早過去了,誰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葉燕青打來電話催,紀堯才松開韓惜,難耐又隱忍:“這幾天就饒了你。”
韓惜整理了一下被他弄亂的衣服:“你開車注意安全。”
紀堯點頭:“嗯,你先上去吧?!?/p>
韓惜轉(zhuǎn)頭:“你不走嗎,在這喂蚊子?”
紀堯靠在墻上,摸了下自己的唇,勾起唇角笑了笑:“我回味一下再走?!闭f完,目光不壞好意地在她身上亂掃,跟帶著鉤子似的。
她竟被他盯出了自己沒穿衣服的錯覺,那目光太過熾熱。
韓惜回到家,葉燕青做了一桌子好吃的等著她。
吃好飯,葉燕青不讓韓惜洗碗,說她以后沒多少日子在這個家過了,讓她歇著。
韓惜一邊幫著葉燕青收拾碗筷,一邊說道:“就算嫁人了,這兒也是我的家啊,我跟他會經(jīng)常過來蹭飯的?!?/p>
提到紀堯,葉燕青就有點恨得牙癢癢: “他也不給我多留兩年,張口就給娶走?!?/p>
韓惜把碗筷放進洗碗池里:“媽,是我求的婚。”
“我想嫁給他。”
葉燕青看著女兒:“只要你開心,媽媽就開心。”
又低聲:“媽媽就是舍不得你。”
韓惜:“媽,我今晚睡你那屋?!?/p>
葉燕青點頭:“結(jié)婚之后,也要常來,媽媽不嫌做飯麻煩,巴不得你們天天過來蹭飯。帶上我的小外孫?!?/p>
韓惜臉一紅:“媽,您說什么呢?!?/p>
怎么跟她那準婆婆一樣,張口閉口孫子孫女的。
韓惜站在洗碗池前,目光不經(jīng)意地往樓下看了一眼。
紀堯的車還停在樓下,他還沒走。
韓惜把手上的洗潔精泡沫沖掉:“媽,我下樓買點東西?!?/p>
葉燕青還沉浸在女兒就要被人搶走了的低落情緒中,沒多問,就讓她注意安全,早點回來。
韓惜下樓,繞到樓道墻后。
“你還沒走,不去吃晚飯,在這干什么?”
紀堯抬頭,笑了笑:“我在這守著,看誰家女兒漂亮,就給搶走?!?/p>
他朝她張開雙臂,她走過去,任他抱著。
韓惜聽著紀堯的心跳聲:“你怎么不告訴我,在這干等?!?/p>
他在她頭發(fā)上摸了摸,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頭頂,聞她身上淡淡的檸檬香氣:“我正準備走呢,陪我去小區(qū)門口吃點東西吧?!?/p>
兩人手拉著手去吃飯。
這個時間,很多吃好晚飯出來散步的人,也有剛下班的,路上幷不清冷。
一個蹣跚學步的小孩從對面沖過來,抱著韓惜的腿咯咯笑。
韓惜蹲下來,扶著將將要倒下來的小孩,聲音溫柔:“軍軍好棒,這么快就會走路了?!?/p>
紀堯抓重點的能力跟一般人不一樣:“你叫軍軍,你男孩子吧。”
他撓了撓那小孩:“你對我老婆動手動腳干什么?!?/p>
韓惜瞪了紀堯一眼,抱起小孩,抬頭對小孩奶奶打招呼:“周姨?!?/p>
周姨接過孩子:“軍軍,叫阿姨好,還有叔叔,叔叔好?!?/p>
小孩話講不清楚,韓惜笑了笑,帶著紀堯走了。
他牽著她的手,側(cè)過臉去看她。
“怎么樣,跟我在一起之后,是不是感覺自己獲得了新生。”
韓惜笑了笑,不否認。
以前的她,遇上紀堯之前,從來都是獨來獨往,鮮少跟人有什么交集。
她總是把自己隔絕在這個世界之外,看待事物的眼神都是冰冷的。
現(xiàn)在的她,開始熱愛這個世界,熱愛身邊的人。
日子跟飛似的,很快到了婚禮這一天,一個晴朗的周六。
韓惜在葉燕青這邊出閣,把香雪苑那套房子作為婚房。
婚是她求的,婚房也是她提供的,想想還挺有趣。
房間被裝飾地喜氣洋洋,葉燕青正在客廳招呼客人,新娘坐在臥室床邊上,化妝師正在給新娘做發(fā)型,攝像師和攝影師也是一刻不停地忙著。
伴娘們都很興奮,恨不得現(xiàn)在婚車就開過來。
一想到好戲就要上演,她們臉上就開始浮現(xiàn)出那種近乎變態(tài)的笑容。
周莉做了個戰(zhàn)前發(fā)言:“姐妹們,一會咱們可千萬不能被敵人的糖衣炮彈迷惑。”
朱涵:“堅決抵制資產(chǎn)階級的腐蝕,再大的紅包,都不能動搖我們的決心?!?/p>
江梅:“誓死保衛(wèi)我方新娘!”
旁邊有女伴問道:“你們這帶的一大包東西,里面是什么???”
周莉笑了笑:“一會你們就知道了,等著看好戲吧?!?/p>
“攝影師,攝像師,一會跟新郎玩堵門游戲的時候,一定要來個各角度全方位的特寫?!?/p>
化妝師很快忙好了,新娘這邊全部收拾妥當。
妝容、發(fā)型、婚紗,堪稱完美。
兩個女伴在陽臺上激動地喊道:“來了來了,婚車進小區(qū)了?!?/p>
很快,樓下響起了鞭炮聲。
朱涵:“樓道一道門,客廳一道門,臥室一道門,都守好了??!”
參與堵門的匆忙往樓下趕去,卻發(fā)現(xiàn),新郎已經(jīng)帶著伴郎團打開樓道門了。
他們速度太快了,沒等鞭炮放完就往里面沖。
不按常理出牌,這得算作弊。
第一道門,就這么被破掉了。
一行人又趕緊返回客廳,把門關(guān)得緊緊的。
一身西裝禮服的新郎敲了敲門:“媽,我來接我老婆了,請開門?!?/p>
里面的人開始喊:“不開不開,紅包拿來?!?/p>
趙靖靖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紅包: “總得開點門縫吧,不然怎么送紅包?”
門總算開了一條縫,趙靖靖:“這縫太小了,紅包這么厚,塞不進去?!?/p>
里面的人一看,好家伙,不愧是紀氏娶媳婦,開門紅包都這么有誠意。
于是門又開了點縫。
這就跟釣魚似的,放點餌就上鉤了。
等紅包塞進去了,門也開得差不多了。
伴郎團們一起用力頂門
楊春勉一邊推門一邊轉(zhuǎn)頭看紀堯:“今天是誰結(jié)婚,站著不動跟個二大爺似的是要干嘛,過來推門?!?/p>
紀堯:“我怕發(fā)型別亂了。”
楊春勉:“……”
客廳這道門也很快被破開了。
然后就到了最難最關(guān)鍵的閨房門了。
周莉在房間里面喊道:“新娘說她喜歡博學多才的男人,先把這道高考數(shù)學附加題做了吧?!?/p>
紀堯從門縫底下?lián)炱饋碓囶}。
楊春勉在旁邊看了一眼,給紀堯出了個好主意:“要不咱們先回去重讀一年高三,再來敲門?”
紀堯切了一聲:“陽春面,你在看不起誰?”
“就這題,小兒科?!?/p>
很多人不知道,紀堯打小數(shù)學成績就好,高考那年還是南泉市的數(shù)學狀元。
他甚至連題目都沒怎么讀,把試題墊在門上,驗算過程也沒寫,直接把答案填上了。
他寫的答案是0。
周莉等人拿到試題,一個個目瞪口呆:“不可能吧!”
他給的答案是對的。
會,當然是不會的,但人是刑偵隊長,搞的就是刑偵。就最近幾天,周莉總是不懷好意地看著他笑,陰測測的,特別滲人。
于是紀堯查出了周莉的打印記錄。
“現(xiàn)在可以開門了吧?”
朱涵拎著一個大包出來,放在地上:“最后一題了,解得開,就讓進?!?/p>
旁邊人問:“那要解不開呢?”
朱涵把定時炸.彈從包里拿出來:“解不開就……”
眾人一看,忙往后退三步:“不愧是警察結(jié)婚,玩的東西都和別人不一樣?!?/p>
“這不會是真的吧?”
朱涵笑了笑:“紀隊,試試看?”
她說完,開始疏散周圍的人:“大家都往后退退。放心,爆炸范圍不超過方圓兩米,要炸也炸新郎一個人。”
紀堯已經(jīng)蹲下來開始研究炸.彈了:“你們找拆彈那邊的外援了?”
朱涵:“那是當然?!彼f完,啟動計時器,臨走前還十分貼心地留下了一套拆彈工具。
倒計時五分鐘。
紀堯脫下西裝外套,遞給趙靖靖,低頭研究了一下:“我總覺得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