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堯?qū)w靖靖說道:“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是羅海遙的事嗎?”
趙靖靖拿出手機,打開相冊,遞給紀堯。
畫面有點黑,清晰度也不夠,能看出照片里一個女人的身影,她身材纖瘦,馬尾高高豎起。
紀堯接過來:“你偷拍韓惜干什么?”
趙靖靖收回手機答道:“之前,很久之前,你和韓惜還沒交往的時候。有一回你不是在小巷子里被一幫職業(yè)打.手打了嗎。讓我查這些人的身份。一直沒消息。今天追查別的案子的時候,我從附近的監(jiān)控錄像里看到的。”
趙靖靖指了指畫面里面,站在韓惜身側的人:“這人的裝扮,跟那幫打.手一樣,時間也對的上?!?/p>
那天根本就是韓惜叫人打的紀堯。
紀堯讓趙靖靖把這件事瞞著,不許告訴任何人。
趙靖靖不解道:“那韓惜她為什么要找人打你?”他至今都記得那個吹著冷風的晚上,紀堯渾身是血躺在地上的畫面。
有那么一瞬間,他差點以為他被人打死了。
“你先回去吧?!奔o堯再次叮囑他道,“這事嚴格保密?!?/p>
趙靖靖走出病房,在醫(yī)院樓下碰上了買水果回來的韓惜。
韓惜看見趙靖靖,沖他笑了一下。
趙靖靖的態(tài)度明顯冷淡了許多,他想不明白韓惜叫人打紀堯的動機,可監(jiān)控拍下的證據(jù)是確鑿的,令他不得不信。
紀堯靠在床頭,趙靖靖看不出來,他不會不認識。畫面里的女人根本不是韓惜,是跟她有七八分像的,羅海遙的秘書。
他之前在羅氏見過一次。
紀堯聽見敲門聲,接著韓惜進來。
他把自己的身體往一側挪了挪,拍了拍床邊:“上來坐?!?/p>
韓惜放下水果:“不行,你這是病床,又不是在家里?!?/p>
“要吃蘋果嗎?”
紀堯笑了笑:“不想吃?!彼庙n惜不注意,一把將她抱住,拖上了床。
韓惜生怕碰到他的傷,沒敢下力氣反抗,很快被他弄床上去了。
病床窄,兩人人躺不下,他便側身壓著她,低頭親了親她。
韓惜不愿意:“一會護士進來了,這算什么樣子。”
紀堯抱著韓惜,把她的頭摁在自己懷里:“讓我再抱一會?!?/p>
下次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抱到了。
韓惜抬頭:“你怎么了?”
紀堯下巴在她頭頂蹭了蹭:“沒怎么,就是想你了?!?/p>
他又吻了吻她,貼著她的耳朵說道:“你答應我一件事唄?!?/p>
韓惜點了下頭。
紀堯笑了一下,一雙桃花眼漾著柔情:“我都還沒說什么事,就就這么答應了,就不怕我吃了你啊?!?/p>
韓惜迎著紀堯的目光:“不怕?!?/p>
紀堯在她耳垂上含了一口:“你答應我,只能喜歡我一個人?!?/p>
韓惜感覺他這話有點莫名其妙的。
紀堯垂眸,繼續(xù)說道:“說你這輩子只喜歡我一個人,就算我死了,或者不喜歡你了,你也不許喜歡上別人,不然我受不了?!?/p>
韓惜推開他:“你在說什么呢?”
她從床上下來,盯著紀堯的額頭看了看,琢磨著不會是腦子出問題了吧。
“什么叫,你不喜歡我了,你什么意思?”
這時,紀堯的手機響了起來。
韓惜走到床頭柜邊,看了一眼他的手機屏幕,鐘書蕾來電。
紀堯看了韓惜一眼,接通電話。
韓惜沒有要回避的意思,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紀堯。
“我沒事,就頭傷了點,檢查過了,沒傻?!?/p>
“六院住院部506室?!?/p>
紀堯掛了電話,韓惜問道:“鐘書蕾要來看你?”
紀堯把手機扔到床邊:“也不光她一個人,東子他們一塊。”
韓惜哦了聲:“那我先回市局上班了,小涵那邊忙不過來?!?/p>
紀堯點頭。
韓惜走到門邊,又轉身折回來,跑到紀堯床邊,看著他說道:“你要敢生出什么別的心思,別怪我不客氣?!?/p>
紀堯笑了一下,不知道是想多看她一眼,還是嘴又開始犯賤了,他說道:“怎么,你要謀殺親夫嗎?”
韓惜立在門邊,眼神不淺不淡:“是啊,你要敢,我就殺了你?!?/p>
紀堯似乎是笑了一下,眼底涌出來一絲淡色的光,很快就閃了過去,他拾起一貫吊兒郎當?shù)臉幼樱蠢障麓剑骸笆袢瓜滤?,做鬼也風流?!?/p>
他說著,目光放在她胸口,挑了下眉,沖她吹了個輕佻的口哨。
韓惜臉紅了一下,轉身往門口走去。
身后的人突然又叫住她:“韓惜?!?/p>
她覺得他自從見完蔡局和趙靖靖,就變得特別粘人,她回頭。
他笑了笑:“沒事?!?/p>
韓惜出來,關上病房的門,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么時候,門口多了兩個便衣警察。
她趕回到市局,看了看關于紀堯案件的所有檢測報告。
除了槍支和現(xiàn)場血跡,物證那邊還有兩個證據(jù)。
一個是市局附近一家花店的名片,一個是一張淺黃色的便簽紙,分別用透明物證袋裝著,來自楊春勉的辦公桌。
蔡局的有意誤導下,市局的人只知道,楊春勉帶著他父親回老家休養(yǎng)看病,卻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回來的。
總之,沒人想到他正在臥底。
韓惜拿起那張便簽紙,上面寫著一行字。
“檸檬洗凈切片,罐子底層先鋪一層蜂蜜,然后一層檸檬片,再一層蜂蜜……最后鋪上一層檸檬,密封放在冰箱里?!?/p>
她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她的字跡,她寫給楊春勉的,檸檬蜂蜜的制作方法。
只是她不明白,為什么這張便簽紙會成為證據(jù)。
成為什么事件的證據(jù)。
韓惜又看了看花店名片。想起她跟紀堯鬧別扭的那段時間,每天都會收到嫌疑人h送的鮮花,中秋節(jié)那天還收到過他的短信祝福。
韓惜回到辦公室,朱涵倒了杯檸檬水給韓惜:“惜姐,原來隱藏在市局內(nèi)部的那個嫌疑人h就是楊隊。”
韓惜將水杯放在桌上,等著朱涵繼續(xù)說。
“怪不得楊隊沒事總往咱們這邊跑。但我相信,紀隊不會是那樣的人。”
韓惜問道:“什么樣的人?”
朱涵關上辦公室的門,小聲說道:“上面懷疑,是紀隊用自己那把槍,射殺了楊隊,情殺?!?/p>
韓惜還記得她第一天來市局報導的時候,楊春勉去物證那邊拿資料,經(jīng)過法醫(yī)室門口,他沖她笑了笑說:“歡迎?!?/p>
她已經(jīng)記不清他那天穿的什么衣服,又說了什么別的話。只是那個笑容愈發(fā)清晰,如此干凈、友善。
韓惜握著杯子:“現(xiàn)場沒有目擊證人,僅憑地上的血和一把槍就給人定罪,不妥吧?!彼D了一下,小聲說道,“再說了,楊隊不一定就是死了,只要沒見到尸體,就有生還的可能?!?/p>
朱涵嘆氣,看了一眼桌上的鑒定報告:“那種出血量,活著的可能性太小了。”
韓惜站起來:“我去趟蔡局辦公室?!?/p>
朱涵沒攔著,她也相信紀堯不會因為楊春勉也喜歡韓惜,就把人給殺了。
紀隊和楊隊,是市局出了名的一對好基友。他們經(jīng)常互懟,又喜歡給對方找茬。也正是因為感情好,才能如此肆無忌憚地開玩笑。
蔡局看見韓惜,絲毫不感到意外。
葉燕青在韓惜后腳進來。
蔡局請她們坐下。
“我也不相信是紀堯殺的人,但現(xiàn)場證據(jù)指向他,這也是沒有辦法的?!?/p>
韓惜看著蔡局,眼神有點咄咄逼人:“那種證據(jù),在法庭上,怕是站不住腳吧?!?/p>
蔡局甚少能在韓惜身上看到這種眼神,從剛進入市局到現(xiàn)在,她變了不少。變得更像一個充滿七情六欲的人了,而不是一貫冷冰冰的模樣。
“我知道你們不愿意相信,我也不信?!辈叹终f道,“現(xiàn)場只有一聲槍響,紀堯槍里少了一發(fā)子彈。要不是他干的,那發(fā)子彈去了哪里?”
韓惜:“那也不能否定是別人把他打暈了,拿了他的槍開了槍的可能性?!?/p>
蔡局喝了口茶:“證據(jù)呢?”
韓惜:“找到楊隊,或者當時的目擊證人,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p>
提到生死未卜的楊春勉,在場三人同時沉默了一下。
蔡局看了韓惜一眼:“你是個學醫(yī)的,還是個法醫(yī),你覺得那種情況下,春勉生還的可能性有多大?!?/p>
韓惜抬頭看著蔡局,總感覺他跟平常不大一樣。
葉燕青道:“那這事怎么辦?”
蔡局答道:“給紀堯停職調(diào)查,真相查不出來之前,他不能再回市局了?!?/p>
葉燕青一開始有點痛心,為市局極有可能失去一個優(yōu)秀的刑偵隊長而惋惜。很快她臉上的神情就發(fā)生了變化,竟有點喜悅和釋然:“這樣也好,回家繼承家產(chǎn)去吧?!?/p>
起碼安全。不會像楊春勉那樣,不知道什么時候就犧牲了。
她是市局辦公室主任不假,更是紀堯的半個媽媽,將來會是他的丈母娘。
很快,蘇遙的電話就打過來了,聽說兒子要被停職調(diào)查,開心得恨不得在市局門口放煙花慶祝一番。
韓惜握著手機,蘇遙還在說話:“小惜,要不你也別干了吧,法醫(yī)這種活,又臟又累的,吃力還不討好。運氣不好的,你看紀堯,一片赤膽忠心,落得個被質(zhì)疑被驅(qū)逐的下場?!?/p>
韓惜看了一眼窗外:“蘇姨,紀堯這事,不會就這么算了的,他就算有一天要離開市局,也不該是這種方式。”
他該是個英雄。
韓惜掛了電話,決定重新回一趟會所包廂現(xiàn)場,尋找可能揪出真兇的蛛絲馬跡。
趙靖靖陪著她一塊。
兩人之間雖然氣氛有點奇怪,沒什么話說,但彼此目的一致。
決心幫紀堯洗脫冤屈。
就像紀堯說過的,只要是犯罪,就一定會留下證據(jù)。
然而這次韓惜的運氣不好,她將現(xiàn)場仔細檢查了好幾遍,依然一無所獲。
她一遍遍地排查,連地板上的一?;覊m都不放過。
紀堯得知韓惜的行蹤,站在窗邊,看了看無邊的夜色,低頭笑了一下。
他輕聲說了句:“傻姑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