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因為姿勢，書念比坐著的謝如鶴要高一些。兩人之間的距離在一瞬間拉近。她的周身鋪天蓋地充斥他的氣息，還能清晰得感受到他呼吸的節(jié)奏。
溫?zé)岬臍庀娫谒牟鳖i上，有點癢。
他的面容清俊，狹長的眼上揚，睫毛卷曲密長。皮膚白而薄，隱隱能看到青紫色的血絲，卻不再像以前那樣病態(tài)，多了幾分血色。
書念跟他對視了幾秒。
空氣像是停滯住。
他身上有很淺的薄荷味，夾雜著中藥的味道，像是迷香一樣，帶著蠱惑。書念漸漸收緊拳頭，緊張地待在原地沒動。
謝如鶴的眸色暗了下來，喉結(jié)滑動著。
仿佛有無形的力量在更近一步地拉進(jìn)他們的距離。謝如鶴抓住她手腕的力道漸漸加重，安靜地看著她，忽地?fù)P起頭——
與此同時，書念放在一旁的手機(jī)響起。
“……”
書念回過神，別開腦袋，手忙腳亂地從他身上爬下來。她把手機(jī)拿了起來，尾音發(fā)著顫，強裝鎮(zhèn)定地說：“我接個電話?！?/p>
謝如鶴整個人僵住，手上似乎還殘留著她的溫度。他故作鎮(zhèn)定般的嗯了聲，隨后懶散地靠在椅背上。
看了眼來電顯示，書念接起電話：“媽媽？”
鄧清玉的聲音在那頭響起：“誒念念，你今天要上班嗎？”
聞言，書念悄悄看了謝如鶴一眼：“怎么了？”
“我今天沒什么事，打算過去給你收拾一下房子?！编嚽逵駠Z叨著，“看你平時總往錄音棚跑，估計也沒什么時間收拾。但你家的鑰匙今天給小錫拿走了，他今天走的急，拿成我的那串鑰匙了。”
書念小聲道：“沒事，你不用來?！?/p>
鄧清玉問：“你不在家？”
書念又偷偷往謝如鶴的方向看。
他微微低著腦袋，下顎斂住，唇線拉直，表情隱晦不明。情緒看上去不佳，又似乎帶了些懊惱?；蛟S是室內(nèi)空氣不流通，耳尖還發(fā)了紅。
她收回視線，有點心虛：“嗯。”
“行吧?！编嚽逵裾f，“那我明天再過去，你自己注意點，記得吃飯。最近氣溫反反復(fù)復(fù)的，多喝點熱水，別生病了，知道嗎？”
書念點頭：“好，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p>
掛了電話，書念沉默地把手機(jī)放到茶幾上。
剛剛那段被打斷了的小插曲，讓空氣變得有些尷尬和僵硬。
書念不知道該說什么，也不知道該做什么，只好拿起面前的蛋糕吃了起來。她漸漸失了神，莫名想起剛剛的事情。
如果鄧清玉沒打來那個電話，現(xiàn)在大概是怎樣的場景……
她幻想不來。
過了幾秒，謝如鶴坐直了起來，給她倒了杯溫水。
像是有了共識，兩人都沒有提剛剛發(fā)生的事情，格外有默契。
謝如鶴看著電視，先打破了沉默：“你在看電影？”
書念溫吞道：“就隨便開的，沒有在看?！?/p>
謝如鶴點點頭。
又沉默了下來。
書念想著總得你來我往，剛剛他扯了個話題，現(xiàn)在就應(yīng)該輪到她扯話題了。恰好看到被她放在茶幾下面的小說，她拿了出來，提議道：“要不你陪我練練臺詞?！?/p>
謝如鶴看了眼封面，遲鈍道：“練臺詞？”
“對呀?！睍铍S便翻了一頁，“就像你唱歌一樣，應(yīng)該也得練習(xí)吧。臺詞功底也一樣，不是一蹴而就的，得一直練?！?/p>
“嗯?！?/p>
“我以前都是自己一個人練的?！睍钫f，“今天你陪我對對戲呀?！?/p>
謝如鶴應(yīng)下來：“好。”
聽他同意了，書念有點高興。
她看了看這章的內(nèi)容，自顧自地總結(jié)著：“男主和女主是青梅竹馬，女主從小就喜歡男主，但男主一直對她愛答不理的。這場戲說的是，男配跟女主告白了，男主就著急了，對女主惡言相向后強吻了女主?！?/p>
“……”
書念從一旁抓起筆，往書上標(biāo)記著：“我先把我們兩個的臺詞劃出來。”
謝如鶴沉默了幾秒，問：“你買的書？”
“這本？”書念翻了翻，回憶著，“好像是之前為了湊單買的，我沒看過?！?/p>
謝如鶴記得之前來的時候，他好像翻過幾頁這本小說。
對話有點浮夸。
但看到書念嚴(yán)肅的模樣，謝如鶴又不想擾了她的興致。
一旦做起跟配音有關(guān)的事情，書念就會變得格外認(rèn)真。她做著筆記，代入了主角的心情，揣摩著人物的性格。
很快，書念把書遞給謝如鶴，說：“你的臺詞我都給你畫出來了，藍(lán)色熒光筆的就是，你要不要調(diào)整一下？”
謝如鶴垂眸，看到上邊的臺詞，模樣開始僵硬。
沒等到他的回話，書念歪了歪頭，說：“那就直接開始了？”
“……嗯?！?/p>
先開始的是謝如鶴的臺詞。
謝如鶴吐了口氣，捏著書的手發(fā)緊，干巴巴地念：“你不是說喜歡我嗎？變心的夠快，那個男人有什么好？哪點比得上我？你這個騙子，小騙子。”
“……”書念皺眉，忍不住道，“你這樣像在念書?！?/p>
謝如鶴抿著唇，沒吭聲。
書念湊過去，給他指了指：“而且這兒還有個‘呵’，你沒看到嗎？應(yīng)該是輕佻又諷刺的那種語氣。就像這樣——‘呵’！”
“……”
書念看他：“你試試呀?！?/p>
謝如鶴頭皮發(fā)麻，勉強地說：“呵?！?/p>
“不是這樣?！睍顡狭藫项^，悶悶道，“你怎么有氣無力的?！?/p>
謝如鶴沒吭聲。
注意到他的表情，書念忽然反應(yīng)過來，猜測道：“你是不是覺得這個臺詞太羞恥了，說不出口?！?/p>
謝如鶴實在不想再念，低聲承認(rèn)：“嗯。”
“你不要這樣想?！睍钔耆珱]有要中止的意思，認(rèn)真說，“你要把自己代入進(jìn)去，這個臺詞不是你在說，是這個角色在說?！?/p>
“書念?！敝x如鶴舔了舔唇，委婉地提醒，“我不是配音演員?！?/p>
“啊。”頓了下，書念的聲音瞬間低了下來，“但你不是在陪我對戲嗎？你這樣我也沒法入戲……那算了，我們看電影吧?！?/p>
書念把書合上，側(cè)身找著遙控器。
察覺到她的情緒，完全沒經(jīng)過思考，謝如鶴立刻抓住了她的手。
書念回頭：“怎么了？”
他是真的完全念不出口，卻也不想她因此不開心。
謝如鶴低著眼，把書拿了回來，重新翻開?？粗巧厦鎸嵲陔y以啟齒的臺詞，他閉了閉眼，妥了協(xié)：“……你再教教我?！?/p>
兩人把一下午的時間都花在這上面。
到最后，謝如鶴終于丟掉了心理包袱，勉強帶了一絲絲的情感，才算是蒙混過關(guān)。
書念本來還把這當(dāng)成一個很嚴(yán)肅的作業(yè)，但后來的目的莫名歪掉。像是小孩子找到了新的玩具，看到謝如鶴那副向來平淡的臉上有了別的表情，她的興趣瞬間轉(zhuǎn)移。
她知道自己這樣很壞，但又忍不住覺得好玩。
然后忍不住去逗他。
兩人一起吃了晚飯。
想起鄧清玉的電話，書念想了想，跟他說：“我媽媽明天要來找我，我好久沒見她了，打算陪一下她。”
謝如鶴沉默著，像是想起了什么，很快就應(yīng)了聲好。
隔天中午，鄧清玉到了書念家。
書念的睡眠淺，聽到門的動靜立刻就醒了，套了個外套便出到客廳。
鄧清玉給她帶了一堆吃的，此時正把東西往冰箱里塞。見書念出來了，她隨口道：“吵醒你了？”
書念搖頭，到衛(wèi)生間去洗漱。
等她出來的時候，鄧清玉也已經(jīng)出了廚房，正收拾著客廳。書念走過去幫忙，說：“你今天還有別的事情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