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念沒怎么問過他家里的情況,她舔了舔唇,換了個話題:“你以后想做什么?”
謝如鶴毫不猶豫道:“作曲人?!?/p>
“就是寫歌嗎?”
“嗯?!?/p>
“你為什么不自己唱?”書念遞給他一份蛋糕,“你唱歌很好聽呀?!?/p>
謝如鶴接過蛋糕:“對這個感興趣。”
“那你以后如果當(dāng)上作曲人了?!睍詈芨吲d地說,“你就把你的歌都唱給我聽一遍呀,我也可以把我配音的片段都配一遍給你聽?!?/p>
“我寫給別人的歌,不一定是我唱。”
“可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啊?!睍钣X得他的話不太對,“你寫出來之后,不應(yīng)該先唱一遍給我聽嗎?”
“……”
看他這個樣子,書念還以為自己哪說錯了:“不對嗎?”
謝如鶴沉默了一會兒:“……對。”
不知從哪傳來放煙火的聲音,劈里啪啦響,慶祝著新的一年的到來。
書念咬著蛋糕,聲音軟軟糯糯的:“好像12點了,我們是不是守歲了?!?/p>
“嗯?!?/p>
“今年你生日,我肯定給你買蛋糕?!睍钫f,“然后明年我生日的時候,我們?nèi)シ艧熁ò?。我今天在爺爺家,想去玩,我媽媽都不讓。?/p>
“好?!?/p>
“對了,新年快樂呀。”
“新年快樂?!?/p>
書念出棚的時候,剛過晚上十一點。外面天空大黑,路上也見不著幾個行人。她給謝如鶴發(fā)了條微信,站在原地等著他的回復(fù)。
很快就收到了他的回復(fù):【看右前方?!?/p>
書念抬頭,這才發(fā)現(xiàn)謝如鶴的車子就停在附近。她上了車,習(xí)慣性跟他們兩個打了聲招呼。
半天過去,方文承的精神莫名變得消極,像是慘受了折磨。
謝如鶴的神色倒是不錯。
書念問:“我們要去哪?”
謝如鶴想了想:“去你家樓下吧?!?/p>
書念懵了:“你不是說要帶我去個地方嗎?”
“嗯。”謝如鶴沒瞞著,誠實道,“帶你放煙花。”
書念提醒他:“市區(qū)不讓放煙花?!?/p>
“小的那種?!敝x如鶴也不知道該怎么稱呼那個,突然沉默了下來,像是在思考。
書念明白過來:“仙女棒嗎?”
謝如鶴點頭:“嗯?!?/p>
“好啊?!睍顝澠鸫剑雌饋砗芨吲d,“我好久沒玩過了?!?/p>
方文承把車子開進書念住的小區(qū),從后車廂里拿出謝如鶴的輪椅,以及一箱煙花。他快速把輪椅安上,放到謝如鶴的位置附近。
謝如鶴從車里出來,站了起來,坐到輪椅上面。
不再像之前那樣,只能依靠雙手的力氣挪動位置。
看到這個畫面,書念的心情有些奇妙。
她過去推著他走,問道:“你最近復(fù)健的怎么樣?”
“挺好的。”謝如鶴說,“按這個進度,應(yīng)該還有兩個月?!?/p>
書念沒聽懂:“什么兩個月?!?/p>
謝如鶴自己也不太確定,都是聽康復(fù)醫(yī)師說的,語氣有點遲疑:“一直堅持訓(xùn)練,兩個月后,可能就能像正常人那樣走路。”
“……”書念的腳步停住,“真的嗎?”
“嗯?!?/p>
書念的眼睛彎了彎,顯然很替他高興:“那你現(xiàn)在可以走路嗎?”
謝如鶴說:“撐著拐杖可以走一會兒?!?/p>
書念很驚訝,掰著手指算:“我好像也才…五天還是六天沒去找你,你怎么進步的這么快?!?/p>
謝如鶴的唇角勾了起來。
兩人走在前邊,方文承安靜地跟著他們兩個。
書念帶他們到小區(qū)的一片空地,就在她住的那棟樓后面。這塊空地在小區(qū)的最邊緣,旁邊是一大片草地。因為位置偏,很少人會過來,大多都是小孩過來這邊玩鬧。
路燈只有兩盞,掛在兩張小區(qū)椅上。
方文承把那箱煙花放在椅子上,而后,謝如鶴突然想起什么,喊住他:“方文承,你去附近買點水?!?/p>
書念問:“買水做什么?”
謝如鶴說:“放煙花,備點水以防萬一?!?/p>
“我家就在樓上?!睍罱ㄗh道,“要不我直接上去提一桶,這附近的便利店有點遠,沒必要跑那么遠?!?/p>
方文承很自覺:“那我跟你一起上去吧?!?/p>
書念遲疑地看向謝如鶴:“那你一個人在這嗎?”
“嗯?!?/p>
現(xiàn)在臨近十二點了,周圍安靜的可怕。
另一處的路燈似乎還出了故障,隔幾秒就閃爍一次。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書念不太放得下心,覺得自己的房子也沒什么見不得人的地方,猶豫著把鑰匙遞給方文承:“要不你去吧,我就住在二樓,只有一戶。你進去之后,直走第一間就是廁所,里面有桶的?!?/p>
方文承應(yīng)了聲好:“那你們先玩?!?/p>
兩人在等方文承搬水過來,也沒急著點燃煙花。
書念翻了翻箱子,有不少種類的煙花,有些她也沒見過。她的興致一下子就起來了,正想跟謝如鶴說點什么。
突然聽到不遠處的草叢里有點動靜。
書念本以為是野貓跑過,碰到旁邊的樹叢發(fā)出的聲音。但隨后,又能聽到女人極其細弱的嗚咽聲,像是在求饒。
她的呼吸一滯,順著聲源看了過去。
黑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謝如鶴明顯也聽到了:“那邊……”
還沒等他說完,書念便打斷了他的話,聲音很輕:“那邊是不是有人?”
“……”謝如鶴不太肯定,“我不知道?!?/p>
“得過去看看?!睍畹暮粑兊糜悬c急促,像是緊張過度,自顧自地低語,“我過去看看?!?/p>
剛剛聽了那個聲音的語氣,謝如鶴其實覺得那邊沒發(fā)生什么大事情。但書念的反應(yīng)明顯過度,他擔(dān)憂地抓住她的手腕,定定地看著她:“我跟你一塊過去?!?/p>
只響了一聲,那邊沒再發(fā)出聲音,剛剛聽到的那點聲音似乎只是他們兩個的幻覺。書念垂下眼,輕聲道:“好像是聽錯了……”
謝如鶴覺得她有點不對勁:“你怎么了?”
書念的臉色發(fā)白,不只是他握著的手腕,似乎全身都在發(fā)抖。她的眼神茫然,不自然地扯起一個笑容:“沒什么?!?/p>
與此同時,一個女人從那片黑暗里走了出來,手上拿著個手機,貼在耳邊,看起來是在接電話,眼里還掉著淚:“求你了,我不想分手……”
見到這邊有人,女人迅速擦了眼淚,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書念看著女人的背影,突然問:“我剛剛是不是說——”
她的反應(yīng)讓謝如鶴有些不知所措:“什么?”
“我是不是說我聽錯了。”書念舔了舔唇,眼眶開始發(fā)紅,“可我明明聽到了聲音的,我太害怕了,我不敢過去……”
她反反復(fù)復(fù)地說著話,比起說給他聽,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書念。”謝如鶴的眉頭皺起,“你怎么了?!?/p>
“……”書念回過神,聲音略顯沙啞,“我想回家?!?/p>
謝如鶴不知道她的反應(yīng)為什么那么大,重新抓住她的手腕,動作小心翼翼地,像是在安慰:“我以前就跟你說過,你想幫別人的前提是,你必須先保證自己的安全。”
“……”
“你會害怕是正常的?!?/p>
書念卻沒聽進去,勉強地說:“今天太晚了,我改天再跟你一起放煙花?!?/p>
方文承恰好在此時回來,書念走過去跟他拿了鑰匙。
方文承的手上還提著一桶水,一頭霧水地走向謝如鶴:“少爺,你們不放煙花了?”
謝如鶴盯著書念的方向,輕聲道:“你送她回去,看到她進家門了再回來。”
書念的情緒不太對,方文承不好打擾她,只能把那個桶放在她的門口,隨后便開著車去接謝如鶴。
方文承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也沒多問。
氣氛一下子就變得黯淡而低沉。
謝如鶴安靜地坐在后座,盯著窗外,整個人陷在暗處,光影交錯。他的心情似乎也很差,剛剛明朗的模樣在一瞬消失不見。
良久,謝如鶴突然道:“我覺得不太對?!?/p>
“……什么?”
“不太對勁?!?/p>
“?。俊?/p>
謝如鶴卻沒再出聲,他垂下眼,點亮手機。
方文承順著后視鏡看他,不知道該不該說,遲疑了幾秒后,還是果斷開了口:“少爺,我剛剛?cè)罴?,看到了點東西。”
“……”
“你千萬千萬別生氣,就是書柜,就放在走廊旁邊,我一眼就看到了,不是故意看的?!狈轿某兄钡溃拔也恢朗遣皇俏蚁胩?,本來以為書念是配音演員,書柜應(yīng)該都是關(guān)于配音的書……”
謝如鶴抬眼:“不然是什么?!?/p>
方文承覺得納悶:“心理方面的,大半個書柜全是關(guān)于心理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