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地嘆息一聲,邵博韜搖了搖頭,看著一地狼藉沉默良久,什么話都沒說就自顧自起身走向電梯。
許清如猶豫著跟上去:“爸。”
“如果是為他求情,那就免了。”邵博韜聲音淡然,“明天一早讓他滾,有多遠滾多遠?!?/p>
直到確認了電梯升上三樓,跪在地上的董珣才抬眸看著許清如,和她交換著眼中的信息。
與假裝不知他吸毒相比,許清如知道卻隱瞞這一“事實”明顯更合理,畢竟她雖然口是心非隔三差五就與董珣吵架,但在她心里還是董珣最重要。
可不管什么樣的劇本都已經(jīng)擋不住邵博韜的疑心了,今晚他是在氣頭上,沒心思去想那些細節(jié),一旦他恢復(fù)理智反應(yīng)過來,不僅董珣要暴露,母女倆只怕也藏不了太久。
怕邵博韜突然下來,董珣不敢起身,依然跪在那堆碎片中,膝蓋早已被紅酒染濕。
然而與許清如對視幾秒后,他卻揚起唇角輕輕笑了一下。
他贏了。
她到最后還是選擇與他共進退,沒把他當作往上爬的墊腳石。
知道他在笑什么,許清如瞪了他一眼,警告他少自作多情。
她的確不舍得讓他出事,但做出這樣的選擇,更多的是為自己考慮。從她和董珣互相攤牌那一刻起,兩人就已經(jīng)綁在一起了,不管她如何做,只怕都很難不引起邵博韜的懷疑,與其棄車保帥,倒不如再次聯(lián)手一搏。
“你自找的?!崩淅涞乜戳硕懸谎?,許清如頭也不回地走向另一邊電梯,“我不會再幫你求情,有本事明天自己找爸說去,看你還有沒有機會?!?/p>
電梯開了又合上,母女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整個一樓就只剩董珣一個人。
屋里沒監(jiān)控,邵博韜也沒下來,他用不著再處處做戲,只是這一刻,他眼里確實有說不出的復(fù)雜情緒。
許清如那句話,指的不是他,而是邵博韜。明天是他唯一的機會,也是邵博韜唯一的機會。
如果邵博韜還念及父子之情,原諒他這一次,那他愿意花費更多精力去演那場戒毒的大戲,若是那個男人當真如此無情……
夜半時分,電梯再次響起,門緩緩打開,邵博韜從里面走出,一眼就看到癱坐在沙發(fā)邊的董珣。
他跪不動了,卻又不敢回房,只能以這種姿勢縮在客廳打著瞌睡,看上去狼狽而憔悴。
聽到有動靜,董珣一下驚醒,看到是邵博韜頓時嚇得一個激靈,重新在他面前跪好:“爸,我……我沒睡,我一直都跪著,我……我就是……”
“我讓你跪了?”邵博韜的聲音很平靜,看他的眼神也沒有絲毫怒意。
董珣的心漸漸涼了下去,臉上全是惶恐:“您……您真的要趕我走?”
“養(yǎng)了你三十年還不夠?”邵博韜走到一旁拾起晚飯時扔下的手機,轉(zhuǎn)身走向電梯,“董家不欠你,好自為之?!?/p>
聽著電梯緩緩上升的聲音,董珣忽地咧嘴笑了一下。
大概是戲演得太久,也入戲太深,他都忘了他是來復(fù)仇的了。和這樣的人談父子親情,不可笑嗎?
他和許清如一樣,都只是那個男人用來寬慰自己的工具。他沒犯錯時是最佳繼承人,比許清如這個親女兒還要重要,等他成了一枚棄子,許清如的存在就又給足了那個男人拋棄他的底氣。
他們不過是他隨意飼養(yǎng)的寵物,無論當年還是現(xiàn)在,說拋棄就能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