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陸妍打來的,最近發(fā)生了那么多事,她一直擔心許清如,從得知邵博韜住院開始就常來陪伴,可惜那時時機不對,許清如也沒法和她多說什么。
或許,該跟她說出真相了吧。
從前并非不信任陸妍,就像她不是不信任許君瑜一樣。她只是習慣了將某些秘密藏在心底,一個人默默守住那個角落。
后來,舒云觸碰到那個角落,董珣也從那個角落鉆了進去,她卻沒有無所適從的感覺。
原來她曾經(jīng)以為的那種叫做信任的奢侈品,也可以輕而易舉就獲得。
“邵博韜不是我爸,我和他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痹陉戝痼@的目光中,許清如微笑著繼續(xù)道,“而且,他是我弄死的,在他之前,我還殺過一個人?!?/p>
故事很長,她說得很平靜,仿佛那都是別人的故事。反倒是陸妍聽得神情激動,從不敢置信到不愿相信,從震驚到心疼,從憤怒到淚流滿面。
看著她的模樣,許清如突然想起了兩人初識時的情景。那時她性格內(nèi)向不愛說話,老被同學嘲笑是鄉(xiāng)下來的野孩子,陸妍是唯一一個對此打抱不平并真心保護她的人,哪怕算起來陸妍可能比她還要小一些。
這個世界對她足夠壞,讓她經(jīng)歷了很多人一輩子都不會經(jīng)歷的苦難,可這世界似乎又為她留了些善意,讓她遇到那么多值得彼此真心相待的人。
講完故事本想問一句會不會怪她隱瞞真相,但陸妍的眼淚已經(jīng)說明一切了。
看著她哭,許清如卻笑:“現(xiàn)在有沒有覺得怕我?我都殺了兩個人了?!?/p>
陸妍只緊緊抱住她:“你他媽以后要再有事瞞著我,我先殺了你?!?/p>
“當初是誰說我有權藏著自己的小秘密的?這么快就忘了?”
“我把說過的話收回來行了吧?”
這一晚,又像之前的無數(shù)次一樣,許清如和陸妍同被而眠,面對面談天說地聊心事。
盡管許清如早已能如常面對那些不堪的過去,陸妍還是一個字都沒再提,事實上,不太愿意去面對的反而是她。
“你現(xiàn)在可是真正的有錢人了,是不是可以大手一揮,把那個看不順眼的品牌收購了?這才是霸道總裁的作風,又酷又帥?!?/p>
許清如笑:“如果你想的話,可以啊。”
這個女人記起仇來倒也是真恐怖,都這么多年了,還一直因為當初某個店員對許清如冷嘲熱諷就記恨著那個品牌。
想到當初陸妍因為氣不過,直接把攢了十八年的壓歲錢全都拿出來,非要給她在那家店買十個包的畫面,許清如笑意更濃:“還是你當年大手一揮的樣子更帥,幸虧我性取向堅定變不了,不然現(xiàn)在也沒董珣什么事了?!?/p>
提到董珣,陸妍正了下神色:“他對你,真心的?”
“你覺得呢?”
“我哪知道?不過能為你做到這一步,如果不是真心,那就是腦袋被驢踢了吧?”
許清如笑出聲:“說不準他腦袋真被驢踢過?!?/p>
兩人又互相對著笑了好一會兒,許清如才輕聲道:“他和曹暉那些人不一樣,他……有點傻的不像人。”
“你這是夸還是罵?”
“明顯夸啊,沒聽出來?”許清如笑著瞥了眼陸妍放在一旁的手機,“曹暉沒再聯(lián)系你了吧?”
“早沒了,人家新歡都換了好幾撥了?!标戝柤?,“事實證明,浪子是不可能回頭的,除非那人是假冒的?!?/p>
“還得假冒那位是個傻子?!痹S清如也撈過手機,定定地看著和董珣的聊天界面,許久后才發(fā)了條消息過去。
“有點想你了。”對著屏幕一字一句地把那條消息念出來,陸妍立刻作嘔吐狀,“肉麻死了?!?/p>
“你不懂,他就喜歡我肉麻?!痹S清如得意地朝她挑挑眉,“我越肉麻,他臉就越紅,心跳越快,看他那樣子還怪可愛的。”
陸妍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沒收到董珣的回復,許清如也不惱,繼續(xù)發(fā)著消息:明早來接我吧。
她一直都清楚董珣在別扭什么。他想要純粹的感情,想要對等的回報,可惜這些她都給不了。但其實,她早就做到真心換真心了,盡管兩顆真心也不對等。
想象著手機那端的男人又生氣又拿她沒辦法的樣子,許清如輕聲笑笑,補了句:愛你。
想了想,這個字從她嘴里說出來,在董珣眼里只會無比廉價,她不禁嘆息一聲,又發(fā)了條消息過去:咱倆以后好好過吧,看在我也挺喜歡你的份上。這句不是用錢換來的,我發(fā)誓,真心的。
不過“真心”這個詞從她嘴里說出來,好像也沒什么分量,董珣大概還是會覺得廉價吧?
這個問題的答案,在許清如第二天一早拉開門的時候得到了。
和上次被邵博韜逼著不情不愿地來接她時一樣,他早早地就守在了門口,不同的是,這次他眼里沒有憤怒和不甘:“睡醒了?”
看著他眼中映出自己的身影,許清如點點頭,笑著擁上去:“接我回家?”
“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