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把摔了酒瓶:“要你多管閑事?”
摔碎一個酒瓶的聲音不算太大,絲毫沒影響到遠處狂歡的人群,但周邊已經(jīng)有人好奇地看了過來。
“有錢就能為所欲為是吧?”許清如笑笑,從包里取出所有現(xiàn)金和銀行卡拍他面前,指著舞臺上的性感女郎,“給你十萬,你替她?!?/p>
男人愣了愣,似乎是在判斷她這話的真假,眼角余光卻已不自覺地瞥向桌上的銀行卡。
舒云笑了一聲,也“啪”一下將自己的卡拍到桌上,指著舞臺:“再加十萬,脫光。”
男人依舊愣在原地,也不知是醉得太厲害,還是心里掙扎得太厲害。
身邊有人吹起了口哨,一個接一個地起哄,舒云敲了敲桌上的卡,大聲笑著:“所有男人,二十萬一個,上去跳,脫光了跳,去一個我付一個的錢。”
笑鬧聲,尖叫聲,歡呼聲,越來越多的人把目光投向這邊,看著這場或許無比刺激,也或許只是鬧劇的大戲。
二十萬多嗎?按蓉城的房價,也就能買個衛(wèi)生間。
可二十萬又少嗎?臺上那些跳舞女郎都不知要跳多久才能掙這么點錢。
喧囂聲中,有人戴著面具走了過來,開口問舒云:“說話算數(shù)?”
舒云晃了晃手機:“先付錢,再上臺,你,面具摘了?!?/p>
看男人猶豫,許清如指了指自己的卡:“再加十萬,面具摘下,衣服脫光,上去?!?/p>
這一次,男人沒再猶豫,一把扯下面具,把手機遞了過去,許清如如約給他轉賬,他在一片尖叫聲中跨上舞臺,一件件脫著衣服,直至一絲不掛。
許清如和舒云相視而笑,越笑越大聲。
有錢的確能為所欲為。不過三十萬而已,就能讓一個人不要顏面,不顧自尊。
可仔細想想,他的顏面又有多重要呢?瞧他皮囊還不錯,這樣的男人,就算視頻曝光,同樣有很多女人不介意,反正有的是人愿意撿垃圾,反正男人不會被社會過多苛責,裸照,裸舞視頻,算得了什么?
看著赤身裸體的男人在臺上舞得起勁,又有幾人躍躍欲試,擠上來要求轉賬。
許清如和舒云說到做到,全都把人送上了舞臺。肥胖的,矮小的,丑陋的,各種各樣的男人為了金錢扭動著他們令人作嘔的身軀,成為了所有人眼中的小丑。
尖叫聲更大,歡呼聲也更強,尤其現(xiàn)場的女人激動得喊啞了嗓子。
許清如和舒云繼續(xù)相視大笑,無所顧忌地笑,笑著笑著,卻有冰涼的液體從眼角滑落。
廳里依舊熱鬧,氛圍被推向了史無前例的高潮,可這一切的歡樂,與她們兩個始作俑者無關。
擠開人群走出大門,看著外面空曠的街道,許清如緊了緊衣領,卻還是感覺渾身都冷,刺骨地冷。
身后傳來舒云的聲音:“許清如?!?/p>
許清如頓住腳步:“回去好好睡一覺吧,就當做了場夢?!?/p>
“二十五年前,我看到了。”
靜立的身體猛地僵住,許清如依舊沒回頭,指尖卻不自覺攥緊。
舒云慢慢走近,在她面前停下:“那天,我其實是去和你做同樣的事,只不過,你搶先了一步?!?/p>
握緊的手指緩緩松開,許清如輕聲笑了笑:“是嗎?”
舒云也笑:“我知道他最喜歡去那里抽煙,我一直在等機會?!?/p>
因為一個經(jīng)常欺負她們的惡魔給福利院捐了棟樓,因為原來的老樓開始一步步拆除,因為足有一米高的欄桿被率先拆毀,所以機會來了。當那個男人又習慣性地站到那里抽煙時,五歲的女孩也有能力悄悄從背后推一把。
沒有人看到,沒有人懷疑,新聞一致報道福利院院長失足墜樓,當場身亡。
“我沒告訴過任何人,永遠都不會。我們想做的是同一件事,你也不用怕我知道,過程不重要,誰做的也不重要,反正結果都是我們想要的,那就當是我們共同完成的?!?/p>
說到這,舒云又笑笑:“其實后來我還查詢過很多資料,我在想,我是不是反社會人格,不然為什么那么小的年紀就會有那種可怕的想法,還把那種想法付諸行動,可最后我明白了,人在絕望的時候,做什么都不是錯?!?/p>
她說:“許清如,不要覺得自己可怕,我們沒有錯,錯的是他們?!?/p>
寂靜的街道上再無半點聲音,就連舒云的腳步聲也已遠去,許清如卻仍然盯著地面,一動不動。
她想起了那個雨天的下午,那道她痛恨了許久的背影,還有那些讓她害怕的畫面。
陰森的房間,赤裸的男人,丑陋的陰莖,痛苦的哀求,淋漓的鮮血。周權民看向她時貪婪的眼神,惡心的手指,院長的責備和打罵,還有那句“等你長開了就給他送過去”。
五歲的年紀,做出那樣的事,她是反社會人格嗎?她也曾這樣懷疑過,可她找到的答案和舒云一樣。
她們有什么錯?憑什么是她們的錯?
又有腳步聲靠近,許清如緩緩抬頭,看到的是董珣高大的身影。他是從夜店方向來的,剛才應該也在里面。
許清如笑笑:“又被你看到了?”
他沒回答,只一步一步走近,然后,擁她入懷。
“許清如,我所有的秘密都攥在你手里,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再演了,可以放心地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