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歸說,那雙鐵臂還是穩(wěn)穩(wěn)地圈住了她,后腰有人支撐,壓力頓時小了不少,她舒服地輕嘆一聲,伸手覆上他的胸膛,觸得他心跳在掌心起伏不平,她便知他這回是真的生氣了,遂不再頂嘴,好聲好氣地說:“我認(rèn)錯,你罰我吧?!?/p>
楚驚瀾氣得笑了:“剛才不是還嘴硬嗎,好,我聽聽你犯了什么錯。”
“我不該不領(lǐng)你的情。”夜懷央低著頭,嬌軟的嗓音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耳簾,“你是想為我出氣,我知道的。”
“知道你還偷偷改圣旨?”
夜懷央瞅著他輕聲道:“孟氏是你最親的人,不能因為一個孟忱就害得你們反目成仇?!?/p>
“你和皇兒才是我最親的人?!背@瀾嚴(yán)聲糾正她,怒氣仍未散去,“她害你至此,我無論如何都要替你討回公道?!?/p>
“那也不用殺了她,現(xiàn)在這樣就可以了?!?/p>
話音剛落,長廊那邊倏地傳出一聲輕響,楚驚瀾警覺地轉(zhuǎn)頭望去,剛要把那人揪出來,她卻踉踉蹌蹌地自行出現(xiàn)了。
“表哥,你……要?dú)⑽遥俊?/p>
楚驚瀾見是她,眉眼霎時一厲,寒光四濺,幾乎凌空將她刺得鮮血淋漓。孟忱瞧得清清楚楚,臉愈發(fā)慘白,一步一步地朝他們走去,楚驚瀾立刻將夜懷央反手撥去身后牢牢護(hù)住,此舉無疑又在孟忱心里插了一刀。
“她到底哪里好……你就這么喜歡她?”
“她不會動歪心思去害人?!背@瀾冷冷道。
孟忱在他面前停下,撫著心口哭得不能自已:“那我呢?你在北地的六年我害過誰?我甚至比她對你更好,你為什么不喜歡我?”
楚驚瀾面無表情地說:“因為朕和你根本不是一路人。”
“不!不是這樣的!”
孟忱失控大吼,伸手欲攥住楚驚瀾的衣襟,他卻閃退一步避開了她的觸碰,道:“你為了一己私欲就輕易對他人下毒手,莫說是朕,整個孟家又哪里有第二個你這樣的人?”
“若不是你堅持不肯娶我,我又怎會被逼到這份上?”
聞言,楚驚瀾渾身戾氣暴漲,幾欲上前一掌劈了她,卻被夜懷央死死拽住,他唯恐不小心傷了她只好收斂了力道,轉(zhuǎn)而緊盯著孟忱,眼中厲光幾乎將她撕成碎片。
“好一個被逼!這么說來,你害死朕的長輩和妻兒以及謝家百余口人倒還要算在朕的頭上了?”
孟忱從未見過這樣的楚驚瀾,一時嚇得往后縮了縮,看見是因為夜懷央的阻止楚驚瀾才停下動作,頓時恨得咬牙切齒:“你居然為了她要?dú)⑽?,還要對付孟家,她到底給你灌了什么**湯!”
“朕為什么要?dú)⒛隳汶y道不清楚?”楚驚瀾喉間滾出一串冷笑聲,隨后抬步走近,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傷害她,就是在挖朕的心頭肉,朕連心都沒有了還怎會惦念著孟家的好?又怎會放你一馬!”
仿佛有記重錘砸下,悶悶的喘不過氣來,孟忱搗著胸口,就這么直定定地看著楚驚瀾,忽然毫無預(yù)兆地笑開了,隨后遲緩地伏倒在地上。
“臣女……謝皇后娘娘的不殺之恩?!?/p>
夜懷央微微皺眉,不知道她又想干什么,突然間寒光一閃,孟忱竟鉆了個空朝她沖過來了!她大驚,欲往邊上避開,無奈身子太過沉重拖慢了步伐,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把利器刺向自己,就在這時,楚驚瀾倏地斜身插.進(jìn)了二人之間,長臂一揮,渾厚的內(nèi)力頓時把孟忱震出幾米開外。
“央兒,有沒有事?”
楚驚瀾急匆匆地回過身查看夜懷央的情況,她撫著肚子平喘了幾口氣,旋即向他輕輕搖頭,誰知余光里忽然飄來一抹鮮紅,她扭頭看去,霎時睜大了雙眼。
“你受傷了!”
楚驚瀾快速地瞥了眼傷口,不甚在意,一邊把她摟回胸前一邊轉(zhuǎn)過頭去,看見禁軍已經(jīng)把孟忱擒住了,她不斷掙扎著,嘔了一地的血,現(xiàn)場極為糟心。楚驚瀾立刻把夜懷央的頭按進(jìn)肩窩里,然后冷聲吩咐道:“把她扔出去,若再教朕看見定格殺勿論!”
“是!”禁軍齊聲應(yīng)下,隨后就迅速押著人出去了。
殿前又恢復(fù)了安靜,夜懷央從楚驚瀾懷里鉆出來,然后執(zhí)起他的手看了看,擔(dān)憂地吩咐著月牙:“快去請陸太醫(yī)來?!?/p>
楚驚瀾知道自己是小傷,卻覺得要讓陸珩來替夜懷央看看,以免剛才受了驚動了胎氣,所以也就沒有拒絕,只扶著她緩緩步入了殿內(nèi)。
此去太醫(yī)院約莫需要一盞茶的工夫,夜懷央看著楚驚瀾的手臂不停往外滲血,心里急得不行,趕緊讓宮女拿來了藥匣,先為他做些基本處理。宮女想幫忙,她卻不肯假手于人,三兩下就把整只袖子剪下來了,看都沒看就甩到了一旁,然后用紗布輕輕擦拭著傷口周圍的血跡。
宮女目瞪口呆地盯著被剪得稀碎的袖子,心想這可是龍袍,太不吉利了,可轉(zhuǎn)眼一看,楚驚瀾竟是什么表情都沒有,兀自瞅著面前為他忙來忙去的夜懷央,漆黑的眸底滿是暖意流淌。
夜懷央?yún)s是驚魂未定,一邊給他處理傷口一邊念叨:“你怎能如此不管不顧地沖進(jìn)來?幸好只是皮外傷,若不小心扎得深了可怎么辦?”
“那也總比扎在你身上強(qiáng)。”楚驚瀾語聲淡淡,忽然伸手將她扯進(jìn)了懷里,“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
夜懷央被他扯得輕叫了一聲,手忙腳亂地按住了傷口,聽見這句話之后整個人都安靜下來了,隨后貼著他的胸口柔聲安撫道:“放心吧,不會再有那種事了,我的夫君是一國之君,他們巴結(jié)我還來不及,怎敢動歪心思?”
“這樣最好?!背@瀾揚(yáng)眸淡笑,旋即擁緊了她。
只要能讓她平安無憂,即便把這江山社稷當(dāng)做盔甲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