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到中午,肖涵醒了過來。
嗓子干疼得不行,看了眼身旁還在熟睡的男人,輕輕拿開他放在她腰上的手。
下了樓正準(zhǔn)備去倒杯水,家里門鈴就響了起來。
肖涵打開門,外面站著的是肖磊的助理徐程。
“小姐,好久不見。”
徐程還是那么清瘦。
肖涵笑了笑:“好久不見徐助理,公司有事?”
一邊說著,一邊側(cè)身讓徐程進(jìn)來。
徐程禮貌地點頭,進(jìn)門換了鞋,看肖涵坐下,他才在旁邊的沙發(fā)坐下。
肖涵倒了兩杯水,一杯放到了徐程面前。
徐程雙手接過杯子,“謝謝小姐。”
肖涵很早就認(rèn)識徐程,那時候他大學(xué)剛畢業(yè)就去了肖氏,跟在肖磊身邊一直待到現(xiàn)在。
曾經(jīng)她也一度懷疑肖磊多半是拿住了什么把柄,威脅了徐程,不然這么文質(zhì)彬彬的人肯定受不了肖大少那堆臭脾氣。
但這么多年,還真沒見徐程挨過罵。反倒是肖磊去哪都帶著他。
“叫什么小姐,都什么年代了。叫我肖涵就行。”肖涵喝了半杯水,看了眼樓上,繼續(xù)說:“他還沒起呢,是有急事嗎?耽不耽誤賺錢?”
想了想她干脆起身:“我去叫他起來。都幾點了不趕緊出去賺錢?!?/p>
徐程一向沒什么太大表情的臉上,居然露出了笑意,“不用的,我等肖董起來就行,不是什么急事?!?/p>
肖涵又坐了回來,“那行。他估計還得再睡一會兒,咱聊聊天。”
她沒好意思說樓上那位爺是昨晚縱欲過度,而她到現(xiàn)在身上也還酸軟得不行,壓根不敢回憶昨晚那些瘋狂的羞人事。
徐程笑著點點頭。
肖涵又喝了一口水,皺了皺眉:“還得是冰水才能緩解嗓子疼,這水不熱不涼的沒啥作用?!?/p>
徐程立馬起身,“我去拿點熱水?!?/p>
肖涵跟著他起來,“不用啊,冰箱里除了水還有果汁,你要喝嗎?”
沒等徐程回答她就往廚房走去。
徐程難得有點慌地跟上去,“肖涵,你不能喝冰水。我?guī)湍愕篃崴??!?/p>
他的手摁在冰箱門上,還一臉堅定。不知為何,肖涵想起了以前向媽媽不讓她接二連三吃雪糕時的樣子。
她笑問:“為什么啊?”
徐程不知道怎么說,干脆拿出手機在上面搜索了什么東西,然后把手機遞給肖涵。
肖涵接過來一看,笑容僵在臉上,她抬頭看著徐程:“這事連你也知道?”
徐程點了點頭,拿回手機,沉默幾秒說:“我都知道?!?/p>
“你……都知道?”
徐程神情正常,回復(fù)道:“很早之前就知道。這次你住院,肖董雖然沒有去病房,但也是去了醫(yī)生那里問過情況的。我……也在旁邊。”
他看了眼手機,又看著肖涵:“網(wǎng)上說的跟醫(yī)生說得一樣,嗯……你還是不要喝冰的了?!?/p>
肖涵失神地想起了昨晚他問的那句話。
即便已經(jīng)過了好幾個月,他還在耿耿于懷地覺得她身體還沒好。
昨天晚飯后從許悠然家出來,分別時許悠然挽著她的胳膊,在她耳邊說悄悄話:“肖涵,我哥說肖磊哥好像有陰影了,他……不敢碰你,怕傷著你。”
回去的路上她回憶著,這次回來后他真的只親過她,越線的事情一概不做。
就連昨晚的深吻之后硬成那樣,他都是打算回房去睡覺的。
要不是有人提醒,她恐怕要很久才意識到這些。
她不知道該怎么跟他說,只鬼使神差地拽住了他的衣服,主動吻上了他的唇。
只是沒想到他禁欲太久,最后受不了的人反倒是她。
想到這,她輕嘆口氣:“我知道我們的事挺上不了臺面的,要不是在他手底下做事,估計你連聽都不想聽?!?/p>
“但徐助理,”肖涵對上徐程的眼睛,“我哥信任你,除了公司的事,我們的家事他也沒避著你。所以,你能不能幫我勸勸他?”
徐程不太明白地看著她。
“即便沒有那天的事,這個孩子也是不能要的。我知道他心疼,也知道他絕對不是故意的。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懷孕了,他又怎么會知道?況且那天我也沒控制住脾氣,說了些話刺激到他?!?/p>
肖涵笑了笑,“歸根到底這是我們兩個人的錯。我們……選擇了一條不該走的路,就要承擔(dān)該承擔(dān)的后果不是嗎?所以請你幫我勸他,讓這件事過去吧,別再自責(zé)和愧疚了?!?/p>
“其實……”徐程有些為難地轉(zhuǎn)頭看了眼樓梯處,抿了抿唇,又看向肖涵,“那個孩子……也不是完全不能要。”
“……什么?”
徐程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讓自己下定決心。
“那時候肖董已經(jīng)打過很多次針了,按照挪威那邊的預(yù)估,生出正常孩子的幾率已經(jīng)比較高了,所以如果他知道你懷孕了,應(yīng)該……是不會讓打掉的?!?/p>
短短幾句話,卻不亞于平地驚雷。
肖涵怔在原地說不出話,半晌才終于開口問:“什么打針?挪威那邊又是什么意思?”
她猛然想起兩人電話里提過多次的“挪威項目”。
她也曾問過是什么項目值得他那么重視,還一趟趟地飛過去。
他要么是笑而不語,要么是插科打諢地?fù)Q了話題。
而她竟然從來沒有覺出有什么問題。
“肖董在挪威投資了一個醫(yī)療項目,這個項目有二十三位基因遺傳專家,他們分別在基因序列組研究、基因篩查、遺傳病學(xué)、隱性病學(xué)方面非常大的造詣?!?/p>
“但私人醫(yī)學(xué)項目在其他國家都是不合法的,所以只能駐地挪威,那里……政策比較寬松?!?/p>
“不過,也因為是私人醫(yī)療項目,是不允許有任何人類活體臨床實驗的,即便是挪威也不行。所以除了前期的動物實驗,后期的針……都是作為治療項,直接打在肖董自己身上的?!?/p>
徐程看著肖涵已經(jīng)通紅的雙眼,他頓住沒再繼續(xù)。
一滴眼淚掉在了地板上,肖涵盯著徐程:“你繼續(xù)說。”
“這個針……是每隔幾個月就要打一次,每次反應(yīng)都會不一樣。前期倒是沒有任何感覺,肖董一般過了三天的觀察期就飛回國工作了。但后期有幾次的排斥反應(yīng)很嚴(yán)重,有一次是痛到幾乎沒知覺,有一次是血壓驟降休克,還有一次……”
徐程看著肖涵,“就是你們打電話那一次,我也在旁邊,你說你要在美國多待兩三周,還讓吳昊不要跟著?!?/p>
肖涵想起了那天她聽著他的聲音不對勁,還嘲諷他虛得像個老頭子。
“肖董沒跟你說幾句就匆忙掛了電話,其實他那時候剛打完針,手上沒力氣,剛掛電話手機就摔地上了。這也是最嚴(yán)重的一次排斥反應(yīng),他血壓血糖不停地飆升又驟降,緊接著就是寒顫和昏迷。但幸得每次免疫抑制劑一打進(jìn)去后就控制住了?!?/p>
徐程嘆了口氣,“一開始知道你們的事,我也是沒法想象也接受不了的。但這些年看著……看著磊哥的付出,我又覺得要是真有人能這么對我,即便有血緣……我也認(rèn)了?!?/p>
“這個項目從初投到現(xiàn)在,全是磊哥自己的錢,沒動用過公司一分一毫。四年來經(jīng)我手投入的資金已經(jīng)超過了一億美金。這四年多即便公司再忙,這件事他都從來沒有耽誤過?!?/p>
肖涵腳下一軟靠在了冰箱上,徐程要扶她,但她擺了擺手讓他繼續(xù)說。
“你住院的事……真不是他本意。他在挪威昏迷了幾乎一周,醒來后又恢復(fù)了很久,最后才又做了一次檢查和試樣。好在終于等來了專家們的一致認(rèn)可,報告上的數(shù)據(jù)和各項身體指標(biāo)全都符合預(yù)期?!?/p>
“但是……”徐程看著她,“他在最高興最舒心的時候看到了國內(nèi)的報道,看到了你和池野的那些照片。大概……是極度的大喜大怒影響了理智,他不是有意傷害你的。這個世界上,他最心疼的就是你?!?/p>
“我今天來,也是因為肖董沒去公司,手機也關(guān)機了。這周六他得再飛一次挪威復(fù)檢。”
“還要打針嗎……”
徐程搖搖頭:“不知道,要看復(fù)檢和試樣的結(jié)果。”
“這個項目……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徐程一愣,再次搖頭。
“我不知道。項目是磊哥自己談的,不管有沒有危險,他都不會回頭的?!?/p>
此時樓上傳來開門聲,緊接著又響起男人半睡半醒的聲音,在喊著“涵涵”。
肖涵趕緊擦了眼淚,對徐程說:“你別告訴他我知道了這些,我會再跟你聯(lián)系?!?/p>
“好?!?/p>
肖磊睡醒后就懶洋洋地靠在沙發(fā)上,聽著徐程說后兩周的日程安排。
徐程高效迅速地說完就離開,連肖涵切好的水果都沒嘗上一口。
她端著水果出來,看少了一個人,順口問道:“徐助理走了?”
“敢情你這水果是給他準(zhǔn)備的?”
肖涵不知道他又在吃哪門子的飛醋,沒好氣地回他:“對,給客人準(zhǔn)備的,不是給你的。”
“乖寶貝兒,拿來給哥哥嘗嘗?!?/p>
“你能不能別喊得那么惡心?!彼酥P子走過,他伸手來拿,她看見了那小小的針孔痕跡。
居然……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過。
“喲,這直勾勾的看什么呢?”他湊近曖昧地問,“又想了?是不是昨晚太舒服了?”
肖涵臉紅到了脖子根,噌地站直:“你要不要臉?!什么想不想的我才不想!”
“惱什么?不過吧,想要也得體諒體諒,哥下午還得出去賺錢呢。我可不能落下個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的名聲你說是吧?”
肖涵裝作沒聽見,把他手上那盤水果搶了過來。
“后邊兒幾天我挺忙的,可能回來晚。要是想我就來公司,怎么著也能抽點時間陪你吃個飯什么的?!?/p>
肖涵順著話茬就問:“過兩天就周末了你還忙?”
“怎么,查崗???我還能打著工作的名義出去干點兒別的?”肖磊捏了捏她的臉蛋,“就出個國去看看國外的項目,很快就能回來?!?/p>
“又是挪威那項目嗎?”
他從善如流,“嗯。那項目還挺賺錢的,可不得重視重視?!?/p>
肖涵面無表情地吃著水果。
賺錢?費錢還差不多。又費錢又危險。
但她沒多問,只照常說了句:“記得給我?guī)ФY物,要貴的?!?/p>
“那過來親一下?!?/p>
“想都別想?!?/p>
“這就是你跟金主爸爸要禮物的態(tài)度?”
“愛帶不帶,不帶拉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