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媵寵

第176章(1/2)


175

京中, 永順伯府。

姚金枝氣呼呼地坐在椅子上, 罵道:“這不是胡說八道嗎, 我兒怎么可能投向那些個什么人!”

“娘, 是韃靼人?!边吷系奶K海道。

“我管他是什么大大人,還是小小人,總而言之我兒蘇海不會叛國?!?/p>

若說傷心難過, 自然是傷心難過的, 當(dāng)時蘇海失蹤的消息傳回來后,姚金枝當(dāng)場就暈了過去。

哭了整整兩日,提起這事就哭, 可還沒來得及傷心過頭,外面就有流言說蘇總兵叛國了,也因此張家沖和葛嶺才會失守。

這下可把姚金枝給點(diǎn)爆了, 也不哭了,更不傷心了, 最近這些日子沒少因為此事和外面人吵架。

弄得京里有些人家家中辦事都不敢請永順伯府了, 生怕永順伯夫人又去砸場。可就這么鬧騰多了,流言非但沒有止住, 反而愈演愈烈,姚金枝的小題大做未曾沒有虛張聲勢的意味。

所以蘇家人最近都焦頭爛額的,也蔫頭耷腦, 提不起來精神。

不光姚金枝一人,蘇家乃至蘇大田在外面也遭受了冷遇,婦人們也就罷, 對時局的洞悉反應(yīng)都不如男人,以前蘇家男人走在外面,都是人人追捧的對象,現(xiàn)在則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對象。

哪怕避不開,也不敢與之交談過多,都是敷衍了事哈哈兩句,就趕緊走人了。

所以哪怕蘇家人再遲鈍,也意識到情況漸漸不容樂觀。

“伯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p>

“什么不好了?會不會說話?”姚金枝怒道。

來報信的下人忙扇了自己一個嘴巴,又道:“都是小的太心急了,才會說錯了話。是翠花胡同的毛家人來了,好像是、好像是……”

“好像是什么?說話怎么吞吞吐吐的?”

“毛家人好像是來退親的,小的看他們抬了很多箱子,好像是當(dāng)初府里抬到毛家去的聘禮?!?/p>

“什么?!”

姚金枝繃著一張臉,看著毛太太。

苗翠香還在那里跟毛太太纏磨,問她怎么好好的要退親,兩個孩子的婚禮差點(diǎn)都辦了,要不是邊關(guān)有戰(zhàn)事,形勢不太好,你想想大家都在關(guān)心邊關(guān)戰(zhàn)事,你們兩家敲鑼打鼓的辦喜事,這不是找著觸霉頭嗎。

哪怕是為了皇貴妃的名聲,所以兩家就把婚事推遲了,萬萬沒想到現(xiàn)在竟然成了這樣。

毛太太一直支支吾吾沒有正面回答,可苗翠香就是這種性格,打破砂鍋問到底,眼見苗翠香對毛家的下人說,讓他們把東西抬回去,事情弄錯了,毛家沒想退親,毛太太終于忍不住了。

“蘇家的門第本就比我們家高,當(dāng)時結(jié)親時,我們家就覺得有些不安心,后來發(fā)生了這么多事,我們家想了想,還是不該攀附這么高的門第,也免得咱家姑娘受不住這福氣。這不我家老爺就說了,不如還是把婚事退了吧,你們家是男方,也不會吃虧,聘禮我也都抬來了,一文不少,你們派個人清點(diǎn)下,咱就回了?!?/p>

“什么門第高,門第低的,我們家不嫌棄毛家的門第低?!泵绱湎忝Φ馈?/p>

要不姚金枝說苗翠香不識眼色呢,毛太太明顯就說的場面話,是為了退親,卻又不想把蘇家得罪狠了才會這么說。

姚金枝就在邊上冷眼看著,看著苗翠香纏磨毛太太。

毛太太終于被纏磨得快崩潰了,道:“現(xiàn)在外頭人人都說蘇海叛國了,我們家小門小戶的,不想為了結(jié)個親就給家里惹來禍?zhǔn)?,您家海涵了?!?/p>

說完,她拿帕子掩著臉對下人們道:“走了走了,都杵在這兒做甚!”

一行人仿佛背后有鬼追似的,匆匆走了。

堂中一片寂靜,下人們都不敢吱聲。

苗翠香看了看婆婆,又看了看公公。

蘇大田嘆了口氣,姚金枝繃著臉道:“退親了就退親了吧,好女不愁嫁,好兒不愁娶,都散了,好好干你們的活兒。”后面這句是對下人們說的。

一眾下人忙都散了。

“娘?!泵绱湎阋欢迥_,捂著臉哭道:“我真丟人??!”

“你還知道你丟人?沒了張屠戶難道還要吃帶毛的豬不成?!”姚金枝罵道,腰桿挺得很直。

可之后局勢依舊不見好,永寧鎮(zhèn)的失守,徹底將失蹤的蘇海再度推到風(fēng)頭浪尖之上。

無他,永寧鎮(zhèn)之前是蘇海來到宣化后收復(fù)的,此地易守難攻,當(dāng)初會失守是宣府沒有防備,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被收復(fù)回來后,就對整個防御布局進(jìn)行了整頓和更變,如果不是熟悉具體情況的,敵軍不可能在一夜之間就攻下永寧,所以只有一個可能出了內(nèi)奸。

而那個內(nèi)奸就是已經(jīng)失蹤的蘇海。

永寧這場突襲致使大周傷亡慘重,大周的軍隊多是依仗城池、堡壘、邊壕、塞垣等軍事工程和敵軍對壘,偶有遭遇戰(zhàn)也都是速戰(zhàn)速決,畢竟他們經(jīng)營邊關(guān)多年,在此地早已建造了無數(shù)可以抵御的防御措施。

五里一邊壕,十里一堡,五十里一營寨,他們隨時都可以退守下一道防御線,對敵人進(jìn)行收割,沒必要造成己方太大的傷亡。

這也是幾處邊關(guān)重鎮(zhèn)守衛(wèi)邊關(guān)久了,都有的通病。

他們極少愿意越過邊關(guān),去關(guān)外打擊敵人,氣候環(huán)境是一個問題,漫無邊際的廣闊場地也是一個問題,這些游牧民族就像邊關(guān)外的野草,是怎么也打不干凈打不完的。

被打狠了,他們就退守草原深處,總不能一直追下去,可等他們緩過勁兒來,他們又來了。

歷代都有不少邊關(guān)守將不忿這些人的作戰(zhàn)之風(fēng),也曾深入過。

可事實(shí)證明拉鋸太長的補(bǔ)給線,足以讓任何人頭大。而不熟悉地形加上關(guān)外的惡劣天氣,很可能就是全部淪陷的下場。

誰經(jīng)得起這么大的傷亡?消息若是傳回朝廷,不管怎么解釋,都是一個兵敗的結(jié)論。文官有百言不如一默的規(guī)則,武將也有無過就是功的約定俗成。

所以久而久之,邊關(guān)的將領(lǐng)都形成了這種作戰(zhàn)風(fēng)格,大概也就蘇海是個例外,才會致使這些年就他戰(zhàn)功不斷不斷步步高升的假像。

當(dāng)然,這都是題外話,事實(shí)上本就是一鍋熱油,突然又加了一把火進(jìn)去,就致使這鍋油沸了。

蘇家人首當(dāng)其沖,于是繼毛家來退親之后,給蘇兆明定下的那家人也來退親了。

本來說好是今年蘇兆嘉成親,明年是蘇兆明,這下也不用成親了。

蘇家人大受打擊,哪怕是姚金枝向來好強(qiáng),在聽完外頭那么多風(fēng)言風(fēng)語后,又連著遭遇了這兩場事,也有點(diǎn)受不住了。

發(fā)生了這么多事,就算此時鄭家也上門退親,姚金枝也不意外。

可鄭家人上門了,卻不是來退親的。

來的人正是鄭大姑娘,鄭秀瑩。

等鄭秀瑩走了后,姚金枝擦了擦眼淚,睨著苗翠香。

“這么好的姑娘,當(dāng)初給你你不要。只要老二還活著,她就是我蘇家的兒媳婦!”

姚金枝幷不知道,其實(shí)這中間是另有蹊蹺。

鄭御史為人剛正不阿,敢于諫言,但也僅限于在大是大非上沒有問題的時候??蛇@回蘇海是跟叛國扯上關(guān)系,也容不得他心里不嘀咕。

可一般剛正不阿的人都好面子,鄭御史見女兒一直沒說什么,也不好直接和鄭秀瑩說想退親的事。

就像黃家盯著毛家的動靜一樣,鄭御史也盯著毛黃兩家人,眼見兩家人都上門退親了,他心里就跟貓抓似的,火燒火燎的。

可鄭家的情況和一般家里的情況不同,一來鄭家窮,家里上上下下就一個看門的老仆,一個廚房的婆子,還有個丫頭說是服侍鄭秀瑩的,實(shí)際上一大家子人的事都要做。

鄭母去的早,鄭御史是個男人,難免不細(xì)心,所以鄭秀瑩十歲就當(dāng)家了。

鄭御史的衣食住行都是鄭秀瑩給安排的,甚至鄭御史拿了俸祿第一件事不是干別的,是回家給女兒收起來。

這種情況下,鄭御史也不敢得罪女兒,尤其是在他試探了說了兩回,都被女兒打岔給打過去了。

鄭御史就著急了,轉(zhuǎn)過頭給小兒子小女兒說好話,想讓他們幫著提一提,鄭家小弟小妹也機(jī)靈,只說不敢。

鄭御史更著急了,尤其在朝中已經(jīng)開始有人彈劾蘇海,幷要求把清查永順伯府,且這股風(fēng)浪越來越大,顯然不是他這個小御史能承受的。

鄭御史愁啊,愁得頭發(fā)一把一把掉。

鄭御史也怕,怕得胡子也一把一把掉,被揪的。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一次下朝的時候,他被陛下留下說話了。

要知道像他這樣的御史,就是朝堂上的一根站柱,平時悶不吭,吭聲的時候人見人煩,陛下也煩他們。

陛下能留他們說話?

偏偏就留了,還說了一句讓人覺得意味深長的話。

陛下就問了問他,是不是和蘇家結(jié)親了?

陛下這是想干什么,打算處置蘇家人,以平眾人之怒火,順帶還想處置蘇家的姻親?

可鄭御史琢磨了下,總覺得不是。

處置了蘇家,不就是要處置皇貴妃?

到目前為止,暫時朝堂上還沒有人敢把這件事往皇貴妃身上扯,一旦有人出來提了,就立馬有人站出來說話。

說且不說蘇海本人下落不明,事情也未定,只是以訛傳訛,再沒聽說過外臣有罪,還株連宮妃的。更何況是皇貴妃,對大周有功,生育了三位皇子,兩位公主的高位嬪妃,那是不是也得把皇子公主們都給株連了?

這話的分量太重了,更何況上面還坐著個寵了這位宮妃十多年的皇帝,誰敢小命都不要了,直接往龍臉上扔石頭,自然是低頭不做聲了。

幾次下來,自然無人敢再提。

這般情形,怎么都透露出幾分詭異,似乎有人不想把皇貴妃給扯進(jìn)這場風(fēng)波。既然如此,是不是能猜作是陛下命人做的,那么陛下問的這句話,意思就很明顯了。

朕已經(jīng)知道毛黃兩家人和蘇家退親的事了,顯然這么做是不對的,鄭家若是聰明,就識趣點(diǎn)兒。

兩廂原因下,鄭御史終于和女兒進(jìn)行了一番對話。

大意就是說,爹還是知曉做人要講究仁義禮智信的,蘇家如今正逢大難,若是鄭家上門退親,無疑是火上澆油,所以你爹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的。而爹也相信陛下必定會明察秋毫,若蘇海真做出叛國之事,也必定不會牽連到鄭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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