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去后,婉嬋把這事告訴了胡淑妃。
胡淑妃笑盈盈的:“所以啊,這就是有娘和沒娘的區(qū)別,沒娘自然沒人管,光她一個小丫頭能做成什么,說起來是個公主,可說出的話沒人聽。你們瞧瞧若是婉婤發(fā)生了這種事,皇貴妃保準把所有人的口都封得嚴嚴實實的,誰也不敢多提。哪怕是你們,有為娘的護著,也不會傳成這樣,唯獨她……”
幾位公主里,唯獨婉姝的親娘陳皇后沒來,甚至是婉姈,何德妃可是向來不喜歡出門與人交際的性子,這趟為了婉姈,也跟著來了。
“所以人啊,千萬別自作聰明,尤其是你們這些半大不小的丫頭,不知天高地厚,以為自己有點小心思,就聰明過人了。欺負人家臉皮薄,性子軟,婉嫻再是不中用,背后還站著個賢妃呢?!?/p>
“娘,你的意思是說,現(xiàn)在鬧成這樣,徐娘娘也插手了?”婉嬋詫異道。
胡淑妃睇了女兒一眼:“你說呢?賢妃和婉嫻沖著什么去的,你不知道?她坑了婉嫻,想從中截胡,賢妃能饒過她?而她自己,想打兔子的沒打到,反而被兔子給打了,這事要是傳回宮里,還不知咱們那位娘娘要氣成什么樣了。”
婉嬋和婉姵噤若寒蟬,一言不發(fā)。
出了這樣的事,以至于最后一天的狩獵反倒有幾分草草收場之感。
先起駕回了行宮,在行宮逗留了一日,大隊人馬就回紫禁城了。
這期間婉姝一直沒露面,宗鐸雖露了面,但臉上總是愁色密布,以至于大家高高興興出宮,回宮的時候反而不高興了。
宗琮也一直沒說對婉姝的處置,但盤兒差不多已經明白他的想法了。
這期間盤兒在景仁宮里,聽說陳皇后出坤寧宮了,去了乾清宮一趟。
她和宗琮說了什么,又發(fā)生了什么,具體詳細不知道,但之后宗琮一連串行舉顯然證明了陳皇后不過是做無用功。
宗琮下了賜婚圣旨,但這份圣旨與普通賜婚圣旨不同,還夾了另外一份圣旨。
這份圣旨的內容是指派定遠侯府三房嫡幼子宋明前往大同服兵役三年,三年之后方可歸。
圣旨發(fā)下后,定遠侯府三房首先便是晴天霹靂,三太太抱著宋明差點沒哭厥過去。
雖然宋明平時調皮搗蛋,沒少在外頭闖禍,可這次闖得非但不是禍,反而可能是喜事,誰知臨到頭來了這么一道圣旨,簡直就是把喜事變成了喪事。
宋明這樣子,讓他去上戰(zhàn)場,不是讓他送命嗎?
陛下這哪里是賜婚,是想讓他送死,等人死了,也不用把女兒嫁過來了。
這份圣旨一時之間在京中引起一片嘩然,但膽敢議論的卻沒有幾人。哪怕是宋家人,也只敢偷偷在低下抱怨一句,面上一句怨言都不敢說,還得高呼萬歲領旨謝恩。
獨盤兒對婉婤道:“你們父皇這是在保護你們,若有前例在此,誰知以后會不會有旁人再動什么歪心思,你們姐妹以后估計連人都不敢見了?!?/p>
宗琮此舉就是告訴世人,皇家的威嚴不容侵犯,不管此事到底是意外還是蓄意,想要娶皇家的公主就得走正路子來,歪門邪道的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小命。
此事過去的第三天,宋明把趙辰和傅磬都叫了出來。
他沒敢選明眼的地方,挑了家不起眼的小酒館。
“我是真沒想那么多,也許剛開始確實有想尚公主的心思,畢竟你們也知道我家的情況,可后來我是真沒有。”他一頭亂發(fā),娃娃臉上滿是頹唐。
趙辰拍了拍他肩膀,道:“行了,別人不知道,我和傅磬知道你的?!?/p>
宋明嘆了口氣,操起桌上的酒灌了一口。
傅磬道:“跟你們說件事,最近我也要離京了,去的地方也是大同。我大伯說讓我先去歷練歷練,傅家人都是在戰(zhàn)場上博出身,我自然也不例外?!?/p>
其實三人之所以相交,除了性格外,多多少少都有些相似之處。
傅磬雖是傅家人,但沒有父親,只有娘。傅家再是光鮮,叔伯們再是對他諸多照顧,可也有自己的子女,必然有兼顧不到的地方,年幼時也就罷,等長大后必然要自己博出身。
而定遠侯家宋家和城南伯趙家都是勛貴里頭墊底的,而他們既不是長房的嫡子嫡孫,在家里長輩面前也不太受寵,若是父輩出息還好,關鍵是都沒出息,一旦長輩過世,家里面臨分家,他們可能連住的宅子都沒有了。
所以傅磬反倒覺得宋明被逼去邊關,是一件好事,不逼一逼,也許一輩子就這樣了。
“真的,你也去大同,那咱們不是能一起了?有傅磬你陪著,我就沒那么怕了,說了不怕你們笑,我是真的挺怕死的……”
這邊,宋明由愁轉喜,抱著傅磬一邊搖著,一邊宣泄自己的喜悅之意,那邊趙辰卻是一臉若有所思。
等三個少年吃了酒,往外走的時候,趙辰突然道:“那我也去,我跟你們一起,老子就不信了,我就不能給自己掙個出身!成天窩在這京城里,天天看長房那一家子臉色吃飯,我也是受夠了,既然你們都去,我也去!”
月亮剛上樹梢,三個少年相視而笑,也許定下自己的前路是那么匆忙那么草率,但誰又知道這不是一件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