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會兒也反應(yīng)過來了，覺得她的生氣有些浮于表面。

手肘撐著床，越過去看了她一眼，她眼睛緊閉著，好似睡熟了的模樣。

他失笑了一聲：“你躲著孤做甚？”

是啊，她躲著他干什么，不就是說了點心里的話，說完有些羞 就有點后悔了?？稍捳f都說了，現(xiàn)在后悔也來不及。

“是因為我問你的那話？”

之前在路上，太子聽了盤兒的話很受震動，也終于弄明白那日她和越王妃說的話里的意思。震動完，他的注意力反倒聚焦在曾經(jīng)上面，問盤兒曾經(jīng)的曾經(jīng)是什么時候。盤兒不回他，剛好又到了，這茬就被暫時略過了，此時舊事重提。

可盤兒怕得就是這啊。她動了一下，道：“我好困啊，想睡了，你難道不困，還是睡一會兒起來了再說話。”

她一副‘我真的很困很疲倦很乏’的樣子。

太子把她翻過來，她就是別著不讓翻，他卻偏要翻看看她的臉，兩人鬧著鬧著就成了一上一下的姿勢。

不知怎么就糾纏到了一處，這一次太子比以前的每次都認(rèn)真，認(rèn)真地親著她吻著她，尤其是集中在她肩頸之上。

當(dāng)兩人結(jié)為一體時，盤兒的下巴放在他肩上哽聲道：“我差點以為我回不來了，就算回來也是必死的下場。我就特別恨他，特別不甘，所以我勾引他，趁他放松警惕的時候，用簪子插進了他后頸，我就想我死也要拖個墊背的……

“你說我是不是特別壞，特別狠，我跟你說女人狠起來很可怕……我居然殺人了……”

太子停下，認(rèn)真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抹了抹她額上的汗和臉上的眼淚。

“好了，都過去了，別想了?！?/p>

可怎么能過去，畢竟事情發(fā)生了，還鬧得這么大，盤兒還親手殺了個人，之前是因為事情還沒解決，回來后又要安撫孩子們和下人，盤兒一直沒表現(xiàn)出什么，一直繃著，這會兒放松下來，情緒卻有些崩潰了。

“別多想了，人不是你殺的，是我殺的，孤早就想殺他，一直忍了這么多年……”

在太子的安撫下，盤兒慢慢恢復(fù)平靜。

平靜下來的她，也覺得自己哭得有點丑，拽過被子，胡亂地在臉上擦了擦。她想擋著臉，不讓太子看，太子卻去拽她的被子，不讓她擋臉，說也不怕悶著了。

盤兒羞惱至極，腰上一個用力，將太子壓在了下面。

接下來自是一切盡在不言中，等快到極致時，盤兒才伏在太子耳邊道：“那個曾經(jīng)的曾經(jīng)，我現(xiàn)在不會告訴你，等以后……可能我們都老了，我再告訴你……”

純一齋里，燈一直亮著。

太子妃坐在椅子里，旁邊幾上的六角羊皮宮燈靜靜地燃著，屋里漂浮著安神香的氣息，但太子妃卻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安神。

富秋跪在她腳邊，一直這么跪著。

她已經(jīng)忘了自己跪了多長時間，眼淚也干了，整個人像個木塑的人兒。

有腳步聲響起，是富夏走了進來。

“太子妃，殿下和蘇良娣回來了，直接就往春耦齋去了，奴婢們也沒敢攔。”

太子妃嘆了一口氣，道：“罷了，今晚這么多事，想必殿下也是累了?！闭f是這么說，她卻沒有動，又坐了一會兒，見沒有人來，才站了起來。

再是累了，也該讓奴才們來稟一聲，至少讓她安心，可太子卻沒有這么做，也許他根本是忘了。

太子妃覺得心里有些空，又覺得自己實在太喜歡胡思亂想。

也許旁人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她卻清楚，知道楚王死了，且這件事和蘇盤兒有什么關(guān)系，因此把太子給連累上了，可能這本來就是針對東宮的一個局，蘇盤兒不過是被攪合了進去。

太子妃倒不是關(guān)心蘇氏如何了，在她心里，現(xiàn)在兒子宗鐸是第一位，東宮的安穩(wěn)是第二位，再然后才是其他。只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事竟也把她攪合了進去，起因都是因為富秋這個蠢貨。

見太子妃動了，富秋又低低啜泣起來：“奴婢也沒想到那黃海會被人收買，他跟奴婢是同鄉(xiāng)，平時毓慶宮有什么事，他能說的也會跟奴婢遞點消息，奴婢是真沒有想到他竟是別人安插到東宮的釘子。他說太子爺請?zhí)K良娣過去，奴婢就沒有多想，心想就是傳個話的事，且太子妃也在，說不定就是太子爺讓把話傳給太子妃，再讓太子妃轉(zhuǎn)給蘇良娣，誰知道……”

這話富秋已經(jīng)說了很多遍，說的次數(shù)太多，不光她自己疲憊的毫無情緒起伏，太子妃聽得也沒有什么情緒起伏了。

該罵的話之前都罵了，現(xiàn)在就只等太子如何發(fā)作了。

自打陳嬤嬤走后，太子妃就覺得自己對身邊的奴才淡了很多，侍候多年的又如何，還不是各有各的心思，她關(guān)心不來，她自身都難保。

富夏去拉富秋，想讓她別哭了。

太子妃回頭看了一眼，道：“行了，你也別哭了，這事還不知道會不會牽連上我和大公子，現(xiàn)在不是我饒不饒你，而是太子爺能不能饒你。下去歇著吧，我也去歇著了，再不歇就要天亮了。”

等天亮后，無窮無盡的事多著呢。

太子妃嘆了一聲，往里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