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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晚膳后,盤兒見時間還早。
索性也睡不著,便讓白術(shù)在臥房的地上給她鋪了塊毯子,把今天該做的功課做了。
盤兒每日都要練功半個時辰,功是柔功,還是晴姑姑教給她的。只可惜她學得太晚,骨頭已經(jīng)長硬了,據(jù)晴姑姑說若是從小就練,可以讓整個身體柔弱無骨,怎么彎曲對折都不費力氣。
瘦馬乃以色侍人,練好了柔功在床榻上有無窮妙用,更可強身健體。前世盤兒持之以恒,這門柔功從來沒拉下過。
就因為她這認真勁兒,晴姑姑說她的柔功雖達不到登峰造極地步,但也夠用了。
一場功練完,盤兒出了一身香汗。
讓人打水進來服侍她沐浴,白芷的臉色怪怪的,每次盤兒練功時除了晴姑姑,從不讓人在一旁看著,不過都是貼身服侍,多少還是知道點。
沐浴完,盤兒去了床上,晴姑姑端了幾罐子自制的香膏,為她涂抹幷按摩。這些香膏一部分是晴姑姑從揚州帶過來的,還有些是沒進宮前在陳府做好帶進宮的。
“主子這些日子改了膳食,也不是沒作用,奴婢瞧著這里比以往大多了?!鼻绻霉眯χf,手下沒停。
盤兒不免有些赧然,紅著小臉:“姑姑你快別說了?!?/p>
“羞個什么?你小時候可沒少讓姑姑這么盤捏。不過這樣也好,長年累月的控制著少食,到底與身子不宜,你既打定主意了,就別半途而廢了?!?/p>
“就怕到時候身段壞了?!北P兒低低地道。
說白了,她心里也不是沒有擔憂,前世建平帝寵愛她,她一直覺得是因為自己身姿纖細駐顏有術(shù),可等那最后十幾年里,她又覺得不是。
總而言之就是挺矛盾的。但重活一世,盤兒覺得自己除了邀寵,還應(yīng)該有點別的,這也是她為何改了膳食習慣的原因。
“只要功繼續(xù)練著,就不怕身段會壞,日里注意些就是。瘦馬要求身段纖弱還要有一雙金蓮,不過是滿足某些男人的一些怪癖,你可知與揚州瘦馬同樣聞名天下的,還有何人?”
不等盤兒答,晴姑姑又道:“還有大同的婆姨,西湖的船娘和泰山姑子。后兩者且不提,不過是因身份得來的野趣,而大同的婆姨在《青樓韻語》里還排在揚州瘦馬前頭,皆因大同婆姨豐/乳/肥/臀又擅媚功而得名。
“那大同的婆姨在幼年時,便每日坐甕練習媚功,與我教你的柔功有異曲同工之妙。說來當年我有一姐妹,便是大同來的,當時在秦淮河畔可是大有名聲,彼時我也算是樓子里的頭牌之一,在她面前也要退一射之地。所以正常男人的審美,還是較為喜歡豐腴一些的女子?!?/p>
晴姑姑讓盤兒翻了個身,又在她背上涂上香脂:“所以啊,你就安心吧,有姑姑在,總要讓你在這里頭拔尖。甭管瘦也好,豐腴也好,男人說白了就圖床上那點事,你要是能在這上頭討好了,就算要星星月亮,他也得摘下來給你?!?/p>
后面這幾句,晴姑姑特意壓低了腔調(diào),說得盤兒的小臉臊得極紅。
可轉(zhuǎn)念想想,上輩子不就是這樣,因她侍候的好,太子就一直沒忘記過她。之后太子登基當了皇帝,她作為皇帝妃嬪的那些年,雖然算不得極寵,但寵幸一直沒斷過。
就這么斷斷續(xù)續(xù)一直到鉞兒長大了,她被逼著去爭去搶,使了渾身解數(shù)去籠絡(luò)他,然后寵愛就越來越多,雖不至于摘星星摘月亮,可也是頭一份了。
“姑姑……”
想到前世的一些事,盤兒不禁軟了身子。
晴姑姑見她小臉紅彤彤的,眉眼軟綿,像含著一汪春水,不禁更是疼惜,“你啊,命比姑姑好,不管怎樣來到了這里,就不用受外面的那些苦處。以后小心籌謀,怎么都不會缺了好日子過,只是這地方太復(fù)雜了,還得小心謹慎才是。”
“嗯?!北P兒軟軟地應(yīng)了聲。
這時,外面突然響起一陣動靜,還不及盤兒反應(yīng)過來,屋里就多了個人。
還是個男人。
一身天青色錦袍襯得他氣質(zhì)清朗,身姿挺俊,如蒼松翠柏般。腰間垂著一枚羊脂白玉的龍形玉佩,腕間的珠串蜿蜒盤旋,明黃色的瓔珞低垂,他單手負于身后,又格外有一種雍容從容的氣質(zhì)。
福祿也跟著進來,一看到床榻上情況不對,忙退到屏風外頭。晴姑姑也有點傻了,不過還算她機警,不動聲色地從床榻上下來了,退了出去。
香蒲哭喪著一張小臉,低聲對她說:“奴婢想攔,沒攔住?!?/p>
太子是她們能攔的嗎?
福祿瞪了這小宮女一眼,揮揮手讓所有人都出去了。
屋里,盤兒擁著被子傻坐在那兒,方才她忙亂之下,只來得及將被子拉過來遮住自己,可惜有些亡羊補牢,該看見的早被人看見了。
暈黃的燈光下,香肩上仿佛涂了層油脂,泛著瑩潤雪白的光。綢被是蓮青色,這顏色本就襯膚色,更顯那肌理晶瑩剔透,讓人心中嘆為觀止。
再之后,發(fā)生的一切都順理成章了。
直到感受到那仿佛被劈開了的疼,盤兒才反應(yīng)過來她忘了做事前準備,也忘了讓他憐惜些。
那沉重的、一下一下的鈍疼,讓她從未有過的清醒,她已經(jīng)不是懿安皇太后了,她就是盤兒。
屋外,福祿聽著宛如嬌鶯般聲聲切切的求饒聲,打了個激靈的同時,也忍不住暗道一句真嬌氣。
這可是旁人求不來的恩寵,有寵就受著,第一次誰不疼啊,不疼才不正常。
可在聽到那越是求饒,越是大的動靜后,他臊紅了一張老臉,忙揮手趕人。都趕到外面去,包括他自己,才低罵了一聲:“一群沒眼力見兒的!”
到最后時,盤兒哭了。
她覺得自己挺丟人的。
且不說她是個瘦馬,前世也不是沒經(jīng)歷過,不知道經(jīng)歷了多少回,不過是重來一次,她竟然第一反應(yīng)不是想辦法,而是哭。
可實在是太疼了。
且哭都哭了,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她只能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把臉揉吧揉吧,就當做沒發(fā)生這事。
屋里很安靜,只有男子事后的微微有些不穩(wěn)的呼吸聲。
盤兒在想自己該怎么辦。按理說,她該挺著不適的身子,起來叫人備水,服侍太子擦洗,再讓人把床單被褥換一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