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覺得好笑,薛向榆搖搖頭,到了地方,本來想點杯酒,張酩先他一步說了話:“兩杯白開水?!?/p>
服務(wù)生一臉懵然。
薛向榆心想你他媽逗我還是逗他,話還沒出口又被張酩截了胡:“禁止喝酒?!?/p>
張酩看人時眼神太過專注認(rèn)真,像高中時努力解題的學(xué)霸,解不出來題都會被他盯得羞愧。薛向榆張狂恣意慣了,對上張酩的這個眼神,卻一下卡殼,說不出話,只能嘀咕一聲:“名字里帶酒還不讓喝酒……你不是五行缺酒嗎?!?/p>
張酩倒是好脾氣地解釋:“我是酉時出生的,我爸想不出要叫什么名,就把酉和名湊到了一塊兒?!?/p>
薛向榆到口的水差點噴出去。
等服務(wù)生退下了,兩人坐在角落里沉默半晌,薛向榆先發(fā)制人:“你跟蹤我?”
張酩看著他,沒有否認(rèn)也沒有承認(rèn)。
薛向榆揉揉額角:“小朋友,你干什么呢,以前我追你時愛理不理的,回來了搞這套干什么?別告訴我那晚也是你……”
張酩道:“是?!?/p>
薛向榆一下啞了。
是什么,什么是?
之前他花樣百出地追著人,張酩眼角余光都不給他,怎么回了趟部隊回來就變了?
不等他想個明白,張酩似乎又看出了他的心思,眸色幽深了許多:“你以前不是認(rèn)真的,現(xiàn)在也不是認(rèn)真的?!?/p>
明明不是認(rèn)真的,偏偏要裝作情深,花樣百出地追求人。
張酩回部隊時幾乎有點慌亂,回去大半年,出任務(wù)時在生死之際想明白了。他的身體受傷,難以痊愈,不再適合當(dāng)一名特種兵,便回來了。
薛向榆是個浪子,他是赤子,本來攪合不到一塊,偏偏那夜薛向榆硬是攪了一池春水,又跑得無影無蹤。
張酩的話很少,不準(zhǔn)備把話都說給薛向榆聽,可惜薛向榆人精慣了,幾乎立刻就明白了張酩的畫外音,笑容都僵了下。風(fēng)流的人最怕遇到這種,動了感情最為致命,于誰都不是件好事。
他語重心長地開解張酩:“就像你說的,我以前逗你玩兒呢,你這樣的不是我的菜。人間哪有那么多真情不真情的,誰都像葉南期和沈度那樣膩歪,感情就很廉價了。咱倆不就是睡了一覺,你再和別人多睡睡就能明白……”
他一通歪門邪說,說完張酩也喝完了杯中的水。他心智堅定,情緒不容易被挑動,回來見了薛向榆兩次,卻已經(jīng)是第三回想掐死他了。
薛少也算是本事大了。
偏偏薛向榆還火上澆油:“這樣吧,以前是我不對,看你火氣挺大的,我介紹幾個漂亮的給你?”
張酩放下杯子,用三秒鐘整理好了自己情緒,不茍言笑的樣看著依舊沉肅,淡淡道:“最近看上了一個?!?/p>
薛向榆只想趕緊甩掉麻煩,其他的暫且不顧,立刻拍胸膛夸下??冢骸罢l?也算朋友一場,我?guī)湍阕??!?/p>
張酩冷淡地看他一眼,摸出手機(jī):“我給他打個電話。”
薛向榆感覺哪里不太對勁,抬起那杯沒滋味的白開水喝了口,下一刻手機(jī)就震動起來。他摸出手機(jī)一看,來電人是張酩。
……
抬起頭,就看到張酩單手拿著手機(jī),手機(jī)屏幕正對著他,顯示撥號中。
薛向榆拔腿就跑。
當(dāng)然是不可能的。
他還沒跳起來就被早有準(zhǔn)備的張酩按住了,薛向榆直感眼前一黑,想回到大半年前,打死那個到處撩閑的自己。
他簡直想哭,能講的都講了,他的態(tài)度也是如此,但是對張酩明顯有反作用。
還能怎么辦?他這輩子就沒想過擁有穩(wěn)定感情,或者說與人組建家庭。薛家是個大家庭,那個陰暗扭曲的滋味現(xiàn)在還余味悠長,一輩子的心理陰影。
張酩的態(tài)度依舊平和且堅定:“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我怎么做是我的事,你也不用緊張,跟著你是因為周警官告訴我薛家還有人在逃,你很有可能會被報復(fù)?!?/p>
被報復(fù)這種事,薛向榆倒是不怎么在意。
推垮薛家,完成了多年的愿望,親眼看著那個老變態(tài)氣死,他滿身罪孽,只想著活一天算一天,不怎么在意報復(fù)不報復(fù)。
他的人生,早在很小的時候,他的母親每天抱著他,不斷喃喃“你是個不該出生的怪物”,把他綁在椅子上,讓他舉著攝像機(jī)錄下她自殺的全程時,就沒什么盼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