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莫過于一覺醒來,和情敵赤身裸體抱在一起,躺在一張床上。
葉南期頭痛欲裂地掙扎出將他抱得死緊的懷里,剛晃晃悠悠爬起來,就覺得有什么東西順著大腿流了下來。
腰酸腿軟之下,他又一下跪倒在床上。
遲鈍的痛感爬上了每一根神經(jīng)。
向來從容的葉南期的臉都僵了。
這明顯是某個酒店的套房里,窗簾低垂,屋里昏暗,尚未散去的氣息還在空氣中糾纏。
葉南期用了十秒鐘來思考發(fā)生了什么。
身邊的男人動了一下,他的神經(jīng)突然就被觸到了,猛地一腳將他蹬下了床。
男人的頭磕到地上,徹底清醒,蹙著眉睜開眼,漆黑的眸中帶著怒火。葉南期坐在床上,朝他豎起中指,咬牙切齒地罵:“沈度,我操你大爺?!?/p>
兩人小時候是死對頭,闊別多年后再遇,不幸又是情敵,縱使兩家家長關系親近,也不能阻止你一言我一語的冷嘲熱諷。
可是他打死也沒想到他們有一天會滾到一張床上。
葉南期來不及穿衣服,身上的痕跡明顯說明發(fā)生了什么。
沈度愣了一下,臉一下黑了,太陽穴突突地跳,瞇著眼站起來,道:“爬床都爬到我這兒來了?!?/p>
要不是身體酸痛得厲害,葉南期早沖過去給他幾拳了,聽到這話,更是火大,嘲道:“失戀了還沒去找牛郎,沈總就上門服務,小費回頭給。”
沈度抹了把唇角,目光劃過葉南期脖子上那串吻痕,眉尖奇異地一蹙,還沒出口的話噎死在喉頭。
葉南期按了按突突跳的太陽穴,思考造成這樁人間慘案的前因后果——
昨天兩人共同的白月光、他的師弟姜沅予結婚,他們倆追求失敗不說,還被邀請參加婚宴,郁悶得不行,一時失了分寸……喝多了。
再之后?
葉南期殺人滅口的心都有了。
他得冷靜冷靜。
得洗個澡趕緊回家,再給經(jīng)紀人打個電話。
他正頭疼地思考著,房門忽然被敲響了。
“沈度!給老娘滾出來!一天不管著你就興風作浪哈?還包養(yǎng)小情兒?!”
葉南期騰地抬頭:“伯母怎么來了!”
沈度也是一嚇。
沈家家風極正,不能包容歪風邪氣,即使成家立業(yè),也得每周回家讓家長檢閱。
半個月不歸家的沈度,被沈媽媽盯梢已久。
在酒店開房第二天十二點都還沒出來,沈媽媽一怒之下,親自殺過來了。
沈度掃了眼葉南期,迅速沉靜下來,叼起一支煙,道:“你去浴室。”
葉南期的臉皮還沒厚到在長輩面前裸奔的程度,掀開被子下了床——沒料到自己硬件設施損壞過度,撲通一聲跪了。
一聲“操”被生生咽了回去。
沈度神情怪異,目光難以言喻地在他纖瘦的腰身上一掃,極快地略過那兩塊像是能振翅高飛的漂亮蝴蝶骨,略一猶豫,還是沒去扶他,背過身去穿衣服。
敲門聲嘭嘭響,沈媽媽極其不耐煩,威脅著要踹門而入。葉南期不敢多耽擱,一聲不吭地扶著墻一瘸一拐地進了浴室。
外面響起開門聲,葉南期聽到“啪”的一聲響,靠著冰冷的墻面偷聽著,心想伯母您可得多來幾耳光。
“學誰不好!學你堂哥開始包養(yǎng)情人!人呢?!”
沈度面不改色:“媽,這就是你思想陳舊了,包養(yǎng)都是你情我愿的,礙不著別人,何況我沒包養(yǎng)別人?!?/p>
沈媽媽罵道:“你們這些小年輕,就是不懂得為自己負責!叫他給我出來!”
沈度轉移不了他媽的注意力,咬著煙低下頭,有點接受不了自己睡了情敵的事實。
葉南期也沒了幸災樂禍地看戲心情,畢竟他就是這戲里最慘的那個。
要從這兒溜出去顯然不太可能,沈媽媽的脾氣葉南期也知道,再不出去,這門八成要被砸了。
換上了干凈的浴衣,葉南期有些失望沈度只挨了一巴掌,略帶期待地在浴室門前又駐足片刻,確認自己等不到第二聲耳光響了,才揉了揉酸痛的腰,走了出去。
看見葉南期的瞬間,沈媽媽的罵聲就熄了。
無論是以前還是現(xiàn)在,沈媽媽對葉南期都很好,葉南期滿心睡了她兒子的負罪感,不敢看她,歉意地低下頭:“伯母,抱歉,我們昨晚喝多了……”
意料之中的怒罵沒響起,葉南期也不知道該怎么接下去。
他疑惑地抬起頭,看到沈媽媽臉上又驚又喜的表情,登時后背發(fā)寒。
才經(jīng)歷了上蒼開的一個大玩笑的兩人難得默契地對視一眼,心里同時覺得大事不太好。
果然,剛剛還怒不可遏的沈媽媽盯著葉南期看來看去,笑顏逐開,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溫柔滿意:“你們這倆孩子,談戀愛怎么不早說?唉,我家這小子也老大不小了,我還以為沒人肯要,前幾天還和你媽討論要不要讓你們試試?!?/p>
葉南期:“……”
沈度:“……”
沈媽媽自言自語幾句,直接拍板:“既然都在一起了,那就結婚吧?!?/p>
葉南期和沈度的臉色青白交加,異口同聲:“不!”
沈媽媽冷冷地掃了沈度一眼,到葉南期身上立刻春風化雨,笑得葉南期壓根張不開嘴:“南期別害羞,你放心,這混小子絕對得對你負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