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雜著泣聲的嗓音還有些稚嫩,這個年紀(jì)的女孩子?jì)赡鄣南穸浠ㄒ粯樱仓挥羞@時羅朱才想起來她比他要小上四五歲。
日日追逐著他的少女看似堅(jiān)韌又頑固,無論他如何冷淡對待都不能摧毀她的熱情??墒撬榭s成一團(tuán)哭泣的時候,分明也是個需要人疼愛呵護(hù)的姑娘家。
羅朱心里泛起酸澀。
她原是他的妻子,最不該讓她傷心的人就是他。明明他是歡喜愛慕她的,可為什么會惹得她如此哭泣?
“你別哭了。往后你愛怎么樣就怎樣,我不會再多嘴了,也不會再煩你了,好不好?”
羅朱擰眉,簡直想在自己臉上抽幾巴掌。
他輕輕將仍在抽泣的女子翻轉(zhuǎn)過來,一面哄她,一面替她擦眼淚。
碧波樣的眼眸像水洗過的翠玉一般,長睫覆蓋下來,眼中的淚水就氤氳成一片細(xì)密綿延的水霧。
羅朱心里針尖一樣疼痛,他湊上前去吻小胡姬的眼睛。
淚水是咸的,他的心是酸澀的。
他喜歡她,并不想讓她傷心落淚。
哄慣了女兒家的陛下一時無措。對著自己真正歡喜的姑娘,卻只想出用親吻來安慰人的法子。
好在法子雖然老套,小胡姬卻受用。
男子溫軟的唇一下一下啄著她的眼睛,滿目水光中他面上忐忑的神情讓她陡然間明白了一個事實(shí)。
他害怕她的眼淚,他已經(jīng)被她掌控。
或許別扭又事多的陛下也許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表達(dá)自己的愛意,才會用任性撒嬌的辦法來惹她注意。
小胡姬不哭了,心里想你也有今日。
可對著羅朱沮喪的神色她卻仍然哽咽著開口,“可我已經(jīng)嫁給你了,你不來見我,是要人人都笑話我嗎?”
“不是!當(dāng)然不是?!?/p>
羅朱覺得自己唇舌都木僵起來。
心里明明想得很清楚,感覺卻混沌得很。
他想要日日和她膩在一起,想要她永遠(yuǎn)注視關(guān)注著他,可他卻不知道該怎么說出來。
“不是?那你到底要如何?弄得我傷了心,輕飄飄幾句話就當(dāng)沒事發(fā)生了?”
小胡姬起身裹上紗衣,眼中仍然含淚。心里卻只等著羅朱低頭就范。
羅朱只看著她的唇一張一合,聲音輕緩和順,卻如同鴉羽般敲打著他的理智,將那些一直抗拒的歡喜和期許解救出來。歡喜和期許是他的本能,就算他逃避躲藏抗拒,可本能就是本能,能稱之為本能的東西,大都是人力所不能避及的。
帳間清清爽爽,側(cè)身而坐的半裸女子鬢發(fā)散亂,柔軟燈火落在她不算精致好看的面容上,卻令他心中一時麻癢一時酥軟。
他不鐘愛美人,只是喜歡一個相貌平庸的姑娘。
這喜歡來得要比他想象之中要堅(jiān)固頑強(qiáng)。
并不會為世間其他美妍秀美的女子所動搖。他不是他的父親,所以絕對不會讓她落得他母親那般的下場。
他抱住小胡姬躺倒,然后再用力的吻了上去。唇舌來回交換幾番,他才松開了她。
“我以后補(bǔ)償你。從前你如何待我,如今我就如何待你。往后你就算膩煩了我,我也不放你走/”
這會兒羅朱說得斬釘截鐵。
“既是夫妻,就該白頭終老。何況我一向心愛于你······”
窗外清風(fēng)忽來,吹動紅帳搖曳,小胡姬看著身側(cè)羅朱皎然如月的面頰,一時間眉眼舒展,索性環(huán)住他延長先前未曾結(jié)束的吻。
他終于肯說出來了。
她仍然不知他何時心愛于她,但是不要緊,往后她有一輩子的時間去逼他說出來。但此時有更重要的事情。
一夜紅帳翻浪。
此后沒有了喜歡到厭煩的王后,也沒有了不肯承認(rèn)自己心意的陛下,磕磕絆絆行至如此,還能繼續(xù)走下去,就已經(jīng)是人間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