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他是從天而降的天使,沒想轉(zhuǎn)臉對著她就又惡語相向了,依然還是家里的那個大魔頭,一點也沒變。
嚴(yán)曉芙越想越委屈,終于“哇”地大哭起來,一把推開他,邊哭邊拖著畫板往家走。
他的表情很煩躁,卻沒有走開,拿過她的畫板跟在身后。
“喂,別哭了?!?/p>
一路都是蟬鳴,一路也是他跟在身后的無奈的安撫。
眼看著快到家了,他拽住她,“你怎么這么能哭???我都幫你把人打跑了,你還哭什么?”
“嗚嗚……你和他們一樣,都是來欺負(fù)我的……”她指責(zé)。
他轉(zhuǎn)臉看了看遠(yuǎn)處,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誰知道你這么慘啊,怎么在外面也被人欺負(fù)?”
眼看她眼睛一眨又要掉淚,這樣回去準(zhǔn)要被問責(zé)一番,他放下畫板,連忙給她擦眼淚。
“行了行了,我錯了行不行,別哭了,真是怕了你了……”
太陽斜照,打在一高一低的兩人身上,落下長長的影子。他的白襯衣上還有梧桐樹的碎屑,姿勢怪異地腿里夾著畫板,微低著腰,替她擦著臉。
他精致的眉頭皺得很緊,仿佛是遇上了什么特別棘手的事情手忙腳亂的,動作算不上溫柔,軟嫩的小臉蛋,很快就都揉得紅彤彤的。
看著更可憐了。
他撓一撓頭,有些被打敗了的樣子,“你怎么樣才能不哭啊?”
“我,我辮子亂了,爸爸扎的?!彼槌榇畲畹卣f。
于是太陽斜照,打在一高一低的兩人身上,拉出長長的影子,嚴(yán)莫彎著腰,給她扎辮子,再將頭繩系成個整齊的蝴蝶結(jié)。
“好了?!彼坪跏撬闪丝跉?。
她抬手摸了摸,果然和另一個一樣,終于破涕而笑,但不知為什么,她看到哥哥別開了臉,耳朵邊在夕陽下照得紅紅的。
“謝謝哥哥?!彼涇浀卣f。
他只是擺擺手,徑自推開鐵藝雕花大門走進(jìn)院子,“小事一樁,記著以后那些人要是再欺負(fù)你就告訴我,我們嚴(yán)家的人,還輪不到外人來欺負(fù)……”
不知道什么時候,她發(fā)現(xiàn)哭這一招特別好用,只要她眼眶一紅,看著他,他就準(zhǔn)投降。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她變成了他的小尾巴,沒人敢欺負(fù)她,走哪威武到哪。
“哥……”
“來了來了?!?/p>
“哥……”
“別怕,我在?!?/p>
“別怕,我在……”
一陣強(qiáng)光襲來,隨之而來的是刺耳的剎車聲和劇烈的碰撞,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眩暈和疼痛同時襲來,她睜開眼睛。
白色的天花板,刺眼的白熾燈。
“曉芙,曉芙?你醒了?”
她轉(zhuǎn)過眼睛,看見眼睛布滿紅絲的爸爸,看見圍過來的醫(yī)生護(hù)士。
“爸……爸……”她的嗓子像是干涸沙灘上的沙礫,發(fā)出來的聲音沙啞又微小,她只能不斷地重復(fù)。
“哥呢?哥哥呢?”
爸爸輕輕拍她的手背,眼里的紅絲更深刻,只說,沒事,你好起來我?guī)憧此?/p>
怎么會沒事呢?沒事為什么不是他來看她呢?她想,可是眼皮太困,撐不住,再一次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