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汨急急趕上快關(guān)上的電梯時,發(fā)現(xiàn)又遇上了昨天那位黑長直冷清系美女。
“謝謝?!彼趼暤懒酥x,默默站到電梯最后面,和這位美女拉開了距離。
她知道自己這會兒臉色難看得要命,低著頭,努力平復(fù)著呼吸,以免嚇到這位脾氣不太好的鄰居。
密閉的空間里,混雜的氣味熏得伏曲不悅地皺起了眉。
他琢磨著要不還是換個住處,畢竟前腳走了個變態(tài)一樣見天騷擾他的男人,后腳又來了個一臉無辜卻私生活混亂的女人。
簡直待不下去了。
他的視線剛落在電梯門板上映照出來的那道身影上,下一秒就見著那道身影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碰瓷?
伏曲遲疑了一下,在電梯門打開后還是沒忍住回過了頭。
“喂,你沒事吧……”這是她意識徹底陷入黑暗前聽到的最后一句話。
渾身血液沸騰一般,鼓脹著,像是要擠出血管的巖漿泡,燒得她痛得喘不過氣來。
極度的燙在到后面竟然詭異地化作一種冷,一種深入骨髓的寒冷。
……
陰天的海是黯淡的灰藍(lán),天與水的交界線因為濃厚無邊的陰云變得模糊不清,曖昧地糾纏成一片。
海風(fēng)和溫和一點邊也沾不上,不知從何處被卷來的雨絲混雜著咸腥潮濕的水汽順著她濕漉漉的發(fā)絲往下滴落。
額頭上蓄力許久的那一滴闖過眉毛眼睫的遮擋,滑落在她眼睛里。
她瞇了瞇眼,這才察覺自己眼睛酸痛不已,輕微地眨動一下,視野便被淚水糊成馬賽克。
“這可不是一個適合看海的天氣?!?/p>
僵直酸麻的頸椎伴隨著轉(zhuǎn)頭的動作發(fā)出一聲響,被凍得遲鈍的思維在眨去眼里淚水、看清搭話男人的那一刻,因為視覺沖擊足足反應(yīng)了快一分鐘,她才意識到對方剛剛說了句什么。
“啊……”她舔了舔唇,舌尖的咸腥味有些發(fā)苦,“還好?!?/p>
她的聲音低啞難聽,回應(yīng)更是干癟得不行。
但男人很專注地垂眸看著她,輕輕笑了起來:“你在這里坐了五個小時?!?/p>
她愣了愣,有些錯愕,又隱約帶著些被人窺見隱秘的局促尷尬:“抱歉……”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道歉,即便對方的話語里并未帶出一絲指責(zé),但她仍舊像在樂團這三年期間無數(shù)次一樣,先把這兩個字說出口了。
意識到自己沒必要道歉的下一秒,她難堪地低下了頭,始終覆在右手上的左手不自禁捏緊了些。
三年的努力,從樂團最底層的位置憑借著出色的技巧好不容易才攀爬到如今的高度,可一切全都回歸了原點。
她往后甚至連道歉的機會都沒有——她無法再回歸樂團了。
光是想想連呼吸都像刀割。
肩頭落下一件帶著體溫的干燥外套,男人半蹲在她身旁,海一樣深邃迷人的眼睛看進(jìn)她朦朧的淚眼:“能有這個榮幸請你喝杯咖啡嗎?”
或許是他語氣太溫柔,她像一個溺水的人,抓住了他這根主動飄來的浮木。 ↑↑锃亮的玻璃窗倒映出她狼狽模樣的那一刻,她才如夢初醒般意識到自己答應(yīng)一個陌生異性的邀請有多么荒唐大膽。
可下一刻她又想,那有什么要緊呢?她樣貌平平,前途灰暗,壓根沒有什么可被貪圖的東西。即便他真的眼瘸到想找她打一炮,虧的也不是她。
她循規(guī)蹈矩小心翼翼地活了20年,荒唐一夜自我麻痹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稍稍燙口的咖啡從唇齒一路暖到胃里,香醇的氣味一如此刻身旁安靜看著自己的男人。
“今晚,你可以陪我嗎?”她其實已經(jīng)做好了被拒絕的準(zhǔn)備,畢竟男人如此英俊迷人,往街上一站都能有大把漂亮熱情的姑娘前來搭訕。
他口里說的五個小時,大約只是不經(jīng)意注意到,而他的友好搭話,或許也只是出于好心想要勸阻一個妄圖輕生的靈魂。
她為自己這厚顏無恥的發(fā)問臊得耳根發(fā)燙,雙手緊緊攏著杯身,眼睛仿佛要把那杯面的漣漪盯出一朵花來。
但男人說了聲“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