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長條餐桌上,僅有的一位客人正在安靜用餐。
守在不遠處的女傭盡量讓自己窺伺的目光不具備太明顯的情緒,但這個在前天晚上被自家少爺抱回家的女人顯然各個方面都在她另一種意義上的意料之外。
她……太普通了。普通到,讓人意外。
以至于她在見著下樓的她的廬山真面目時腦海有一瞬間的空白。
她有點無法理解。
尤其是在這里工作了快三年,見識了無數類型各異,爭相倒貼的漂亮女人、甚至男人后,這種不理解就越發(fā)明顯了。
或許她只是少爺的朋友?可哪個朋友能讓眼高于頂的少爺這么一路從大門抱到自己房間的?
是的,她可是在少爺房間待了一整晚的傳奇女性。怎么可能只是朋友?
“不好意思,”女傭被已經吃飽的沉汨喚回神來,“我想請問一下林瑯大概什么時候回來?”
打過去的電話無人接聽,大概是正忙著吧。
“林瑯?”女傭不解地歪了歪頭。
“嗯,我本意是和他打電話說一聲再走,但他可能在忙沒有接我的電話。畢竟他收留我兩天,我至少應該和他當面道聲謝……”沉汨的聲音在女傭古怪的視線里漸漸小下去,“怎、怎么?”
“我家少爺姓師呀,小姐?!?/p>
“師?”沉汨卡了殼,腦袋里掏了好半天才終于對上號,“師……仰光?”
女傭點頭,另一道聲音就遠遠傳了過來:“嗯,我在?!?/p>
沉汨一個激靈,在看清來人樣貌的瞬間,整個地愣在了當場。
這……這是師仰光?
沉汨對師仰光的印象還停留在三年前,更確切的說,應該是五年前。
在被卷進那場綁架案之前,她對師仰光一直處于“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單方面認識狀態(tài)。
因為跳級考進雅文,她在別墅區(qū)里也算得上是另一種形式的出了名。所以當林家老爺子找上她,希望她給剛上初一的師仰光補課時,急于存錢的她答應了。
她第一次和傳說中的師仰光見上了面。
十二歲的半大少年長著一張精致又貴氣的臉,他皺眉坐在桌前,淺色的瞳仁里寫滿了暴躁不耐煩。
渾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種不好招惹的氣息。
但沉汨需要這份工作,早在得知自己是給整個別墅區(qū)脾氣差出了名的師仰光做家教的那一刻起,她就不斷地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
哪怕是被罵,哪怕是被打,她也一定要堅持到底,一分不少地拿到所有的補課費。
可她的心理建設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
少年肉眼可見的不耐煩,但他并沒有沖她發(fā)過一次脾氣——或者說是來不及發(fā)脾氣就碰上了那件徹底改變她人生走向的事。 ↑↑她習慣性提前一刻鐘過來做補課準備,還沒摸到這層情報的劫匪就這么和她碰上了面,于是死抱著師仰光不放的她也被不敢鬧出太大動靜的劫匪二話不說地打昏綁上了車。
等待救援的那幾天,她始終都在黑暗中確認師仰光的安全。
叫他的名字,然后用綁在身后的手指去摸他同樣被綁住的手指,給與他最蒼白無力的安慰。
“別怕,馬上就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不透光的布條遮去了一切視野,與她背靠背綁在一起的少年安靜地勾住她的手指。
“我不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