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汨被粗暴地從床上拖下來的那一刻就意識到自己將要被用作逼出仰光的“誘餌”。
這具身體不知是因為離開的時間臨近導(dǎo)致契合度明顯下降,還是原本就不算健康又遭逢了昨天那一場兵荒馬亂的緣故,始終處于胸悶氣短、四肢無力的狀態(tài)。
這樣虛弱的身體讓沉汨十分難受,加上唯一可以用來威脅她的仰光已經(jīng)借助清順利逃離,是以她被人一左一右地按著坐到容靜跟前時已經(jīng)懶得再裝了。
仿佛他入侵她夢境意識的那次重演,甚至中間茶幾上擺放的玻璃杯里泡著的金絲皇菊舒展的程度都一模一樣。
只是這次,沒有了陪伴在她左右的伏曲和阿越,她那些傲人的能力也一點不剩,而對手卻正處于能力最巔峰的時刻。
“所以我該怎么稱呼你呢?這位神秘的女士?!比蒽o仍是那副溫和無害的模樣,可惜沉汨太了解面前這個人從前、現(xiàn)在和未來做了多少滅絕人性的事了。
沉汨微笑:“容部長想知道一個將死之人的名字,難不成是轉(zhuǎn)了性子想讓我入土為安?”
她把最后四個字放得很輕,但已經(jīng)足夠?qū)γ娴娜蒽o聽懂她話里的意思。
“你真是我見過最不怕死的人?!爆F(xiàn)在的容靜遠沒有后來修煉出的不動聲色,在意識到沉汨話中表露出的各種已知內(nèi)情的從容淡定后,他臉上的笑意已經(jīng)徹底消失,甚至在示意房間里的保安也全部離開后,盯著沉汨的一雙眼比毒蛇還要陰冷冰涼。
同樣的話,沉汨給與了同樣的回應(yīng):“謝謝夸獎。”
容靜輕嗤一聲,靠回沙發(fā),看著她的表情帶出點不屑:“這就是你的能力?”
沉汨沒有回答,任由他誤會自己是擁有類似‘易形’能力的非人類。
但她這副態(tài)度明顯惹怒了這幾年越來越順風(fēng)順水春風(fēng)得意的容靜,他沒有絲毫風(fēng)度地起身一把掐住了沉汨那脆弱的脖頸,伴著桌上玻璃杯被碰倒碎地的響聲,他因為憤怒而泛起血絲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著她的臉,“這樣雞肋的能力,你是憑什么用這種高高在上的眼神看著我的,嗯?”
因為缺氧迅速漲紅的臉沒有透出絲毫猙獰神色,她純粹漆黑的眼睛映出他扭曲的面孔,艱難的發(fā)聲里平靜的笑意卻讓容靜手上的力氣越收越重。
“強盜先生,你覺得呢?”
沉汨被扼住喉嚨毫不留情地扔了出去,隔著衣服仍舊被光滑的地面磨出滿身火辣辣的疼,巨大的撞擊讓她有種五臟六腑都移位了的錯覺,劇痛讓她忍不住皺眉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不待她緩息,走上前來的容靜一腳踩住她手臂,另只腳則踩在了她心口,伴隨著他蹲下身來,她被踩在腳下的骨頭也發(fā)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聲,那雙已經(jīng)脫離人類范疇的赤紅色眼睛隔著生理性淚水凝結(jié)的模糊視野冰冷地看著她:“看來你已經(jīng)知道了太多不該知道的東西,為了表彰你悍不畏死的精神,等你死后,我一定會親自操刀將你從里到外扒皮拆骨研究得干干凈凈?!?/p>
破碎的肋骨刺進心臟,血液順著喉管隨著她張口大股大股漫出,模糊了她本就微弱的嗓音:“弱小之人……即便僥幸得到了力量……也……改變不了其弱小的本質(zhì)……唔……”
喉嚨被大力寸寸收緊,她眼睫顫抖著,眼淚順著眼角無聲淌落,窒息和痛苦讓她雙眼充血,越發(fā)清亮的瞳孔卻清晰地映出容靜那張因為被點破心虛而越發(fā)慍怒扭曲的面龐。
脖頸處傳來灼燒般的疼痛,沉汨微笑著看向表情從憤怒逐漸轉(zhuǎn)變?yōu)殄e愕的容靜,身體疼痛感逐漸喪失的同時,她也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意識正從這具軀體上抽離。
她的時間,到了。
【世事總不會盡如你所料,強盜先生,我等著你痛失一切的那天?!?/p>
微弱卻飽含篤定的聲音在腦海中久久揮散不去,容靜松開手里已經(jīng)失去呼吸的女人緩緩站起身來,血色消退的雙眸掃過女人那雙失去光亮變得空茫死寂的眼睛時,再一次確認了自己殺死的,是個沒有任何異能天賦的純?nèi)祟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