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方咬牙切齒,罵道:“父親實在偏心!板上釘釘?shù)氖?,竟然被他如此輕輕放過,這么多年的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嗎?”
謝知真也覺心寒,聽見弟弟說得不像,又笑起來,摸了摸他的頭:“哪有這么說自己父親的?父親受董姨娘蒙蔽已久,就算養(yǎng)只貓兒狗兒,這么多年也動了感情,如何是想舍下便能舍下的?此事還須從長計議?!?/p>
謝知方嘴上應了,心下卻另有計較。
謝知真看他隱有不平之色,且眼珠子亂轉,擔心他私底下沖動行事,叮囑道:“阿堂,無論董姨娘為人如何,稚子畢竟無辜,你做什么決斷之前,可否先與我商量?”
謝知方自然滿口答應,哄姐姐快去歇息不提。
他來到庭院中,見謝韜安排下的八十板子已打去五十有叁,充作打手的小廝乃謝韜書房里侍候的點墨,那一根板子被他揮舞得如云袖錦緞一般,動作花里胡哨,卻看不見血跡迸出的腥艷,聽不到筋骨斷裂的聲響。
李嬤嬤裝模作樣地趴在矮凳上,嘴里“哎呦哎呦”地叫,臉上也無汗水,也無痛色。
謝知方咬了咬牙根,皮笑肉不笑地道:“點墨,董姨娘若知你這般孝順,必定愿意將你調到她院子里伺候,不如爺去幫你說說情?”
點墨被他唬了一跳,手下一時失了輕重,打得李嬤嬤慘叫一聲,老胳膊老腿不住顫抖。
點墨強笑道:“少爺這是怎么話說的?小的已是用了吃奶的力氣,絕不敢隨意糊弄老爺,還請少爺莫要取笑?!彼m然暗中收了董姨娘的賄賂,可那位肚子里的是哥兒是姐兒還不好說,即便真是個哥兒,又哪里敵得過謝知方這樣占著嫡出的金貴身份?自然明白孰輕孰重。 ↑↑謝知方搶過板子,將點墨搡到一邊,往手心里哈了兩口氣預熱,呼喝一聲,“砰”的一板砸下來,李嬤嬤當時就冷汗連連,說不出話。
點墨也被他忽然流露出的悍匪之氣嚇得發(fā)抖,卻聽見俊俏的小少爺笑嘻嘻說了句:“點墨,好好學著,這才叫吃奶的力氣。”
謝知方面上掛著笑,手下卻毫不留情,將今日里的擔驚受怕和憋屈窩火盡數(shù)發(fā)泄在李嬤嬤身上,不過十板子下來,老婦人已是血肉模糊,有出氣沒進氣。
他存著打死這老刁奴的念頭,一下重似一下,將板子舞得虎虎生風,神威大作。
不多時,李嬤嬤高叫一聲,轉過頭來惡毒地盯著謝知方,罵道:“老奴上得西天去,必求神佛賜下雷霆之怒,好教你們姐弟倆身敗名裂,人人唾罵,生不如死,斷子絕孫!”
謝知方被她觸動前世里的傷痛,心頭一跳,手下失了章法,“嘎嘣”一聲,打斷老化衰頹的后椎骨。
眼見李嬤嬤口吐鮮血,將頭往側邊一歪,片刻光景便斷了氣,點墨亦嚇得呆若木雞,不敢動彈,謝知方這才清醒過來,摞了板子,對著氣絕身亡的尸體道:“上西天?且下你的十八層地獄去。我們姐弟日后如何不須你操心,你若有心,還是多陪陪你們姨娘,看看她如此作惡多端,心狠手辣,到最后能落得個什么報應!”
說完這話,他就著水缸里的清水洗干凈手上的血污,自往前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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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