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方也笑瞇瞇的,丟出幾個(gè)銀錁子打賞安祿,拉著若有所思的謝知真道:“姐姐,我們過去瞧瞧罷。”
姐弟兩個(gè)一路行來,見衣不蔽體的董姨娘縮成只鵪鶉,正被謝韜指著鼻子怒罵,那叫劉元的壯漢趴在條凳上,被幾個(gè)護(hù)院們按著打板子,口中高聲呼痛,敲在屁股上的板子卻雷聲大雨點(diǎn)兒小,看著血肉淋漓,半分兒未傷筋骨。
謝知真看不懂打板子的諸多門道,卻敏銳地從漢子悍然無懼的表情里嗅到點(diǎn)兒什么,再轉(zhuǎn)過頭看了眼洋洋得意的弟弟,臉色微微沉下。
謝知方一無所覺,走過去惺惺作態(tài)道:“父親息怒,這是怎么了?” ↑↑董姨娘見機(jī)極快,捂著臉嚎啕大哭:“老爺,妾身根本不識得這人,妾身今日身子不適,早早歇下,冷不防被這莽漢闖進(jìn)屋來,強(qiáng)奪了清白,老爺您要為妾身做主??!”
劉元不依,隔空對罵:“小娼婦,你敢說不是你勾搭的我?我在院子里劈柴的時(shí)候,你叁不五時(shí)過來勾引撩撥,又說些什么老爺雞巴短小,腎虛乏力,喂不飽你的話,哭著喊著求我肏你,還求我?guī)е飩儊砀赡?,如今反倒顛倒黑白,將臟水全潑在我頭上,老子逛妓院都沒見過這么淫賤又心黑的娘兒們!”
他說著掙開護(hù)院們的鉗制,從短衫里摸出件胭脂粉的肚兜,從褲腰里掏出個(gè)繪著春宮圖的荷包,又從頭上拔下兩根金絲攢壽字兒的簪子,一股腦兒堆在她面前,質(zhì)問道:“這些定情信物,難道不是你心甘情愿與我的?”
那簪子謝韜卻認(rèn)得,原是太后娘娘過壽時(shí)賞賜給朝臣的,他和董姨娘情深愛篤,便悄悄與了她,如今卻插在這粗人頭上,人贓俱獲,事無可辯,由不得肝膽燒灼,七竅生煙。
他再不顧那些讀書人的體面,揪住董姨娘的長發(fā),狠狠抽了她幾巴掌,罵道:“賤婦,我一向?qū)δ悴槐?,你竟敢這樣喪盡廉恥,罔顧人倫?”
董姨娘自知大勢已去,哭得險(xiǎn)些沒背過氣去,捂著肚子道:“老爺,奴知錯(cuò)了!奴一時(shí)鬼迷心竅,做了對不住老爺?shù)氖?,自知罪該萬死,只求老爺看在我們孩兒的面上,繞奴一命……”
她不提孩子還好,一提這腹中胎兒,謝韜更加懷疑,提著她頭發(fā)逼問:“你老實(shí)說,這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
還不等她辯駁,謝知方卻搶先插嘴:“父親糊涂,李神醫(yī)親自診斷的,如何能做得假?依著我說,看在這未出生弟弟的面上,父親且饒她一回罷。”
他不提還好,一提謝韜便忍不住疑神疑鬼,面色陰沉地命小廝騎快馬去請李神醫(yī)。
董姨娘癱坐在地,驚慌失措,卻又無可奈何。
不多時(shí),李神醫(yī)背著藥箱匆匆趕來,見董姨娘滿面淚痕,謝韜又面色不善,自知東窗事發(fā),來不及求饒便雙腿一軟,“噗通”跪倒在地。
是夜,待叁個(gè)人一五一十地招供清楚,謝韜親寫了帖子,將李神醫(yī)送往大理寺交由林煊之父料理,卻命下人將一對奸夫淫婦活生生打死,丟于亂葬崗。
天色至暗時(shí)分,一輛獨(dú)輪車“吱吱呀呀”從謝府后院出來,車上卷了張破草席,里面赫然兩具人形。
謝知方早在僻靜處等待,打發(fā)了車夫,將席子一角掀開,對睜著虎目的漢子道:“這一向辛苦劉大哥了,身上的傷可有關(guān)礙?能走路不能?”
卻說這劉元乃一游俠兒,性好行俠仗義,性情豪爽不羈,偶然經(jīng)過此地,被謝知方機(jī)緣巧合撞見,重金請他做下此局。
劉元從車上跳下,來回走動兩步,爽朗笑道:“不妨事?!?/p>
謝知方奉上酬金,在原來約定之?dāng)?shù)上又加了一倍,笑道:“累大哥受驚,這是小弟的一點(diǎn)兒心意,還望大哥不要嫌棄?!?/p>
他又看向昏睡著的董姨娘,問:“大哥真要帶她走?”
“不瞞小兄弟,我也看不上她為人,但這婆娘床上甚合我脾胃,肚子里又懷了我的崽子,若她安分聽話,留在身邊端茶倒水又有何妨?”劉元雖舉止粗魯,卻不是不懂輕重的人,主動發(fā)誓賭咒安他的心,“你放心,有我劉元活著一日,必不教她再出現(xiàn)在你們面前,礙你們的眼?!?/p>
“也好,我自然是相信大哥的?!敝x知方并不在此事上過多糾纏,“這女人心思歹毒,行事狠辣,大哥千萬小心,不要著了她的道兒。此一去山長水遠(yuǎn),萬望保重?!?/p>
劉元笑呵呵地答應(yīng):“她若跟我扯那些有的沒的,老子一頓拳腳打下去,必將她收拾得服服帖帖。”說著彎腰扛起董姨娘,放進(jìn)謝知方提前安排好的馬車,拉動韁繩,向他抱拳告別,“小兄弟保重,日后有緣再見?!?/p>
除掉眼中釘,謝知方心下輕松,臉上自然帶出笑意。
他正打算回房休息,卻見枇杷急匆匆趕了來,面色凝重:“少爺,小姐請您過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