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溫珹氣得雙手直抖。
滿后宮的妃嬪和宮人們?yōu)鯄簤旱毓蛄艘坏兀淙艉s。
齊元娘壯著膽子走過去,輕輕拉他袖子:“陛下莫與奸佞小人一般見識,沒得氣壞了自己身子……”
恰在這時,一個不長眼色的小太監(jiān)捧著道折子走進殿中,說道:“陛下,柱國大將軍有事稟奏。”
不用打開,季溫珹都知道里面寫了些甚么。
這些日子積攢下來的惱怒、憂慮、恐懼、難堪一股腦兒爆發(fā)出來,他失了心智,抓起御筆在奏折上寫了個“準”字,摔到小太監(jiān)身上,喝道:“讓他滾!有多遠滾多遠!”
得了金口御批,謝知方連夜收拾行李。
他藏的“寶貝”太多,又不許下人亂動,親力親為地將一個個箱子抱進馬車里,為了避免磕碰,還往縫隙中塞了棉花。
姐弟二人的日常所需之物,謝知真早就帶著丫鬟們打點清楚,這會兒無事可做,便披著厚厚的狐裘,站在廊下看弟弟奔來跑去。
見他蹭了一身的灰,就連鼻尖都沾了一團臟污,自個兒還渾然不覺,她忍不住柔柔地笑起來。
“姐姐,等天一亮咱們就動身?!敝x知方不明白她在笑甚么,卻止不住心生雀躍,叁兩步跳過去,伸手摟住她的腰,“我先帶姐姐去金陵安家,等到春暖花開,咱們再一同游歷名山大川,說不定還可以往姐姐去過的異域轉(zhuǎn)轉(zhuǎn),重游故地呢?!?/p>
謝知真從袖子里拿出帕子幫他擦拭臉上的灰塵,笑吟吟地點頭:“阿堂,我都聽你的,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姐姐不嫌棄我無權(quán)無勢就好?!敝x知方在她的玉臉上香了一口,眼看枇杷端著金絲燕窩羹走來,依依不舍地放人,“姐姐喝了燕窩羹,自去安歇,我這里還有得收拾呢!咱們小時候一起粘的白兔燈籠,一起扎的燕子風箏,這回都得帶上!還有姐姐教我練的第一張字,刻的第一方印章……”
多少陳年的瑣碎物件,被他當做寶貝,一件也不肯舍下。
謝知真心里酸軟一片,只喝了半盞羹,便推說喝不下,看著弟弟毫不介意地將剩下的燕窩灌進喉嚨。
她使小廝往他身上加了件披風,摸了摸他雙手火熱,這才放下心,轉(zhuǎn)身去了客臥,和謝夫人并妹妹絮絮地說了半宿的話,約定等到天氣暖和的時候,請她們?nèi)ソ鹆甑男录倚∽ ?/p>
天色發(fā)白時分,謝知方小心翼翼地將姐姐扶進寬敞舒適的馬車里,自個兒也鉆進去,命馬夫速速往城門走。
為了順利出城,他沒有打?qū)④姼钠熳?,輕車簡從,令押送金銀細軟的車隊走了另一條道路,定在城外叁十里處會合。
望見城門的時候,謝知方難抑心中歡喜,將謝知真抱坐在懷里,貼著她精致的耳垂吮了吮,黏黏糊糊地道:“姐姐,今夜我要在客棧肏你,至少要兩次……話說回來,我還沒有在長安以外的地方肏過你呢!”
謝知真臉頰滾燙,不自在地扭了兩下,感覺到腰后有東西硬硬地撐起,不敢再動,輕聲道:“阿堂,你……你老實些……”
話音未落,只聽身后有馬蹄聲急急奔來,一人高聲叫道:“前面的可是周將軍?還請留步,陛下召您入宮!”
謝知真的身子僵了僵,緊張地握住弟弟的手,聲音帶著顫音:“阿堂,我陪你一起!”
謝知方垂下眼皮,神色晦暗。
看著覆在手背上那只白皙如玉的手,冷漠的眉梢和唇角,漸漸變得柔和。
他緊了緊懷抱,安慰道:“姐姐莫慌,且去城外不遠處的云來客棧等我,最遲天黑,我一定趕來與你會合?!?/p>
謝知真見他神態(tài)從容,并不像沒有準備的樣子,強行按捺住滿腔的慌亂和擔憂,送他下車。
謝知方騎上太監(jiān)準備的馬匹,正準備揚鞭,聽見后面?zhèn)鱽硪宦暼崛醯暮魡尽?/p>
他回過頭,笑得沒心沒肺:“姐姐,怎么了?” ↑↑“阿堂,我等著你?!敝x知真掀開厚厚的棉布簾子,自車窗探出半張美人臉,眉目盈盈,如泣如訴,“無論多晚,我都等你?!?/p>
謝知方愣了愣,重重點頭。
鞭子抽在馬身上,他呼喝一聲,不過片刻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