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溫瑜手握劍柄,在這一瞬間起了殺意,很快又清醒過來。
若是鬧出人命,謝家必定不肯善罷甘休,說不定還要作假成真,誣陷他逼奸不成,殺了謝家的嫡長女。
謝知真自幼養(yǎng)在深閨,見過她的人本就不多,面前這女子又和她有幾分相似,若是謝家咬死此事,他長著通身的嘴也無法自證清白。
心腹聽出屋子里動靜不對,弓著腰進(jìn)來察看情形,看出端倪之后,走到季溫瑜面前獻(xiàn)言獻(xiàn)計:“爺,不如參他們謝家一個欺君之罪……”
季溫瑜斥道:“蠢貨!”
不管謝家有沒有欺君,他夜闖尼姑庵都不是甚么光彩的事,傷敵八百,自損一千,根本落不到一點(diǎn)兒好處。
為今之計,只有吃下這暗虧,安撫了眼前的女子,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慢慢尋訪謝知真的真正下落。
這一出金蟬脫殼之法,少不得又是謝知方的鬼主意,一想到謝知真這會兒說不定正在和哪個男人郎情妾意,私定終身,他就覺得說不出的憤怒。
這梁子是結(jié)大了。
季溫瑜恨得咬牙切齒,俊臉扭曲,卻還要強(qiáng)壓著脾氣遞給女子一包金子,封住她的嘴巴。
久在煙花之地的人最會看人眼色,那女子瞧出季溫瑜沒有殺人滅口的打算,捏著沉甸甸的金子,膽色又肥起來,得寸進(jìn)尺道:“公子找的那人想必和奴有些相似罷?奴對公子一見傾心,情愿做個替身,解一解公子的相思之苦?!?/p>
她褪去半邊緇衣,露出渾圓雪白的胸脯,搔首弄姿道:“公子沒聽說過么,這女人啊,關(guān)上燈都是一樣的……”
季溫瑜教她惡心得夠嗆,腹下積累的欲望散了個干凈,惱怒地?fù)]開她的觸碰,敗興而歸。
卻說真正的謝知真,早在弟弟出征沒多久,便被大舅舅秘密接回了臨安城的外祖家,這會兒正和幾位舅母圍坐在火爐前守歲。
二夫人捏了捏謝知真身上的小襖,又摸摸她的手,慈和地道:“真娘的氣色比剛來那陣子好了不少,飲食上還是要多精心些,不可大意?!?/p>
初夏的時候,一個花骨朵一樣的美人瘦得紙片兒似的,神情懨懨,氣若游絲,連下轎子的力氣都沒有,把太夫人心疼得大哭了一場,自那以后,郎中們往府上跑得勤,各種滋補(bǔ)靈藥更是流水樣地送進(jìn)來,好不容易吊住了她的性命,慢慢將養(yǎng)回來,眾人都暗地里松了一口氣。
謝知真是來避禍的,大夫人謹(jǐn)慎地再叁敲打宋府下人,令他們守口如瓶,也不稱呼甚么“表小姐”,一律改了口叫她“四小姐”,竟是論序排輩,將她當(dāng)做自家嫡出的女兒一樣愛護(hù)。
謝知真笑著點(diǎn)頭,扭過臉對青梅低聲交待了幾句,青梅應(yīng)下,從爐火邊揀了幾個大個兒的烤甘薯,兩大把花生,放在紅木托盤中,靜悄悄走了出去。
她在廊下站了沒多久,一張圓似滿月的臉便從屋頂?shù)箲蚁聛?,那女孩兒十五六歲年紀(jì),生得濃眉大眼,又憨又虎,梳著道姑髻,穿著青衣道袍,一笑露出兩個小虎牙,指指青梅手中的托盤,小聲問道:“給我的?”
青梅招手喚她下來,女孩兒撓了撓頭,做賊似的往上面看了一眼,輕手輕腳地落在地上,將將接過托盤,便聽見身后響起一道男聲:“十五?!?/p>
十五的身形僵了僵,又實(shí)在不想錯過眼前香噴噴的美食,抱著托盤轉(zhuǎn)過身,討好地對同樣穿著道袍的高瘦男子點(diǎn)頭哈腰:“師……師兄,我、我就下來這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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