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謫在妖族待了挺久,勉強能懂一些妖族的話,他走上前,矮下身對上那條蛇,聽著它嘶嘶個不停。
半天后,牧謫回頭,道:“師尊,它說它記得怎么去尋離更闌。”
沈顧容正在攏著袖子看著旁邊,聞言詫異回頭:“它知道?”
牧謫將小蛇捧起來,點點頭:“嗯,它能為我們引路。”
小蛇體內有沈夕霧的靈力和神識,本能地親近沈顧容,討好地朝著他吐信子,還想要往沈顧容身上纏。
沈顧容一抬手,表示免了,他可不想再被纏得手軟發(fā)軟了。
有了小蛇的引路,兩人起碼不必在像是無頭蒼蠅似的在咸州亂晃。
因為沈顧容的到來,整個咸州草木皆兵,四處都有魔修來回地巡邏,妄圖將沈顧容找出來。
沈顧容大搖大擺地和牧謫一起走在長街上,大乘期的隱身決能讓所有人都能對他們視若無睹。
兩人隨著小蛇的指路,走過咸州的長街,最后徑直穿過咸州,到了后城門外的一處湖泊旁。
小蛇:“嘶嘶嘶!”
“涉水而過,能在湖中央瞧見一座木屋,就在那啦。圣君能親親我嗎?”
牧謫:“……”
牧謫面無表情把小蛇扔到了水里。
小蛇:“嘶!”
“嚶!”
沈顧容好奇道:“它方才說什么了?”
牧謫拿帕子隨意擦了擦手,淡淡道:“它說離更闌就在湖中心?!?/p>
沈顧容看到那頂著一片樹葉渾身濕漉漉爬上岸的小蛇,還是不自然往后縮了一下,沒有再多問了。
牧謫正要跟著沈顧容一起過去,沈顧容卻道:“咸州大概已經(jīng)聚集了十三只疫鬼,你先將他們處理了吧?!?/p>
牧謫一愣,看著沈顧容的側臉,意識到他是想把自己支開,獨自去見離更闌,猶豫了一下:“師尊?”
沈顧容沖他笑了笑,道:“去吧?!?/p>
牧謫知道沈顧容一旦決定的事不會輕易更改,只好微微點頭:“是?!?/p>
他轉身離開,剛回到后城門口一回頭,就看到那原本站在湖泊岸邊的沈顧容已經(jīng)消失不見,宛如白霧一般融在湖泊上的縹緲煙霧中。
沈顧容在水面上如履平地,攏著曳地寬袖緩慢踏過水面,周圍煙波浩渺,白霧連天。
林下春化為人身跟在他身后,無神的眸子盯著腳底下的浮萍,喃喃道:“如果我是這顆浮萍就好了?!?/p>
沈顧容頭也不回,淡淡道:“來?!?/p>
林下春看著那不遠處的小木屋,有些抗拒地蹲在水面上,小聲說:“臟?!?/p>
沈顧容勾唇一笑:“你不是最喜歡血嗎?”
林下春悶聲道:“他太臟了?!?/p>
沈顧容輕笑一聲,勾了勾手指,道:“就算臟也要來?!?/p>
林下春沉默片刻,才默不作聲地站起身,跟上了沈顧容。
越來越靠近木屋,沈顧容的眸子就越來越發(fā)亮,呼吸也有些急促。
林下春說:“你很開心?”
沈顧容舔了舔唇,喃喃道:“對?!?/p>
林下春默默發(fā)抖,覺得自家主人果真是個魔鬼,竟然對那種事情這么熱衷。
害怕,發(fā)抖,但懶得反抗。
林下春跟著沈顧容終于走到了湖中央的小木屋中,那木屋也不知存在多久了,水草已經(jīng)蔓延爬上了屋頂,翠綠翠綠得幾乎和整個湖面融為一體。
整個湖中的白霧仿佛被什么吸引似的,圍著木屋緩緩凝成一個旋。
沈顧容慢條斯理地踩上木質的臺階,那木頭太過久遠,踩上去還發(fā)出一聲“吱呀”的哀嘆聲。
以沈顧容的修為,竟然探不到這木屋是有人存在的,看來離更闌做了不少隱藏氣息的法陣。
沈顧容走到被水草掩蓋的門邊,懶懶地哼出一聲示意來,林下春猶豫半天,才不情不愿地上前,替不愿意臟了手的沈顧容把門給打開了。
門輕輕打開,一道光傾瀉進去,照亮房中密密麻麻的血色法陣。
離更闌正對著門坐在木質的輪椅上,聽到門聲微微抬頭,赤紅的魔瞳緩緩露出一道詭異的光芒,直直看向沈顧容。
沈顧容漫不經(jīng)心地走上前,輕輕頷首一禮,笑著道:“大師兄,許久不見?!?/p>
他的視線一一掃過離更闌不能動彈的手和雙腿,最后落到那張面目全非的臉上。
沈顧容大乘期的修為輕而易舉地看破離更闌臉上的偽裝,看到那滿是傷痕的臉被靈力面具所遮掩,偽裝成俊美非凡的模樣,不自覺地笑了出來。
紅顏面具下,是丑陋的枯骨。
“真是可笑?!鄙蝾櫲葑藨B(tài)彬彬有禮,話卻完全不饒人,“師兄就這般在意你的那張臉嗎?”
離更闌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沈顧容笑道:“那太好了,我當年最先毀了你的臉,還真是明智的選擇。”
他輕輕一抬手,林下春將房門關上,整個小木屋立刻籠罩在一片黑暗中。
沈顧容屈指一彈,將一簇火苗飄在半空,將兩人的半張臉微微照亮。
沈顧容挽了挽袖子,淡淡道:“回溏城一千一百三十八條人命,換你一千一百三十八刀,這買賣應該是不虧的。”
林下春不知想到了什么,一直木然的臉上緩緩露出了一抹慘不忍睹的神色來,只是那眸子卻仿佛嗜血似的,一點點發(fā)出赤紅的光芒。
“當年因為離南殃和妖主的阻攔,師兄只挨了一半。”
沈顧容微微歪頭,燈火微微一閃,一暗一明短促的間隔中,他臉上的笑容已經(jīng)完全消失。
他面容冷厲,渾身其實森然宛如黃泉而來的勾魂使。
“剩下的一半,我們繼續(xù)吧?!?/p>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誰是反派啊?
林下春蹲墻角默默畫圈:我如果是那簇火苗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