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顧容還在疑惑什么冒犯了,就感覺到牧謫抬手環(huán)住了他纖瘦的腰身,然后嘗試著用力一抱!
沒、沒抱動。
沈顧容:“……”
牧謫:“……”
周圍一陣尷尬的死寂,沈顧容沒忍住,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牧謫耳根有點紅,尷尬地松開了手。
沈顧容眸子彎彎,笑過后連方才自己無敵自動的尷尬也瞬間散去了。
他朝著牧謫伸出手,奶聲奶氣說:“那你牽著我吧。”
牧謫一愣,才含糊地“嗯”了一聲,伸手握住沈顧容軟軟的手,牽著他往前走。
自小沈顧容迷路時,他兄長總會來尋他;后來長大后兄長整日都在忙,便是先生前來尋他,順道牽著他的手一點點認(rèn)路回家——雖然他每次都記不住。
這還是第三個人牽著他的手帶他回家。
兩人牽著手走了片刻,終于回到了泛絳居。
溫流冰已經(jīng)在門口候著了,見到兩人回來快步迎了上來。
“師尊。”
他剛一靠近,沈顧容就嗅到他身上一股刺鼻的氣息,好像是剛沾染到身上的血腥味。
沈顧容不著痕跡后退了半步,眉頭輕輕一蹙。
血?
他大徒兒又去殺誰了?
溫流冰面容淡然,見沈顧容小短腿在微微發(fā)抖,正要彎腰抱他回去,卻被牧謫阻止了。
牧謫擋著沈顧容,皺眉道:“大師兄,你身上的味道太濃了,師尊不喜?!?/p>
溫流冰一愣,垂眸看了看自己剛剛擦好的蘭亭劍,疑惑道:“只是殺了只鶴而已,味道應(yīng)當(dāng)不會大?!?/p>
牧謫和沈顧容同時一呆。
溫流冰……把泛絳居的白鶴殺了?
溫流冰雷厲風(fēng)行,拎著蘭亭劍只用了片刻便將逃離離人峰的白鶴追回,干凈利落地殺了。
對溫流冰而言,所以對他師尊造成威脅之人,能殺便殺,一句廢話都不會多說。
溫流冰一把拂開牧謫,將沈顧容抱在懷里往泛絳居里走,邊走邊道:“妖族對師尊不懷好意,我當(dāng)年就道那只白鶴留不得。這次他膽大包天,擅自將師尊下山之事傳于同族,我只殺他一人并未遷怒妖族已是仁至義盡?!?/p>
沈顧容:“……”
沈顧容這才明顯地意識到,他大徒兒雖然在他面前性子耿直不修邊幅,但誅邪統(tǒng)領(lǐng)的身份放在三界任意城池都能調(diào)動無數(shù)人為他賣命。
沈顧容干巴巴地說:“啊,好?!?/p>
溫流冰將他抱到放里放在榻上,單膝跪在地上,微仰著頭看他:“師尊不怪我暴戾濫殺?”
沈顧容一歪頭:“可你不是說他對我不懷好意嗎?”
溫流冰愣了一下,才點頭:“正是,妖族魔修他們?nèi)疾豢尚牛瑤熥鹬灰湃涂梢??!?/p>
沈顧容:“……”
不知道為什么,他突然覺得這句話有些古怪。
溫流冰卻不那么認(rèn)為,他一向想到什么說什么,還在對師尊宣誓:“無論發(fā)生何事,三水都會護師尊周全?!?/p>
沈顧容忍無可忍打斷他的話:“閉嘴?!?/p>
溫流冰這才閉嘴了。
沈顧容爬到床榻上,將之前化為鳳凰時脫掉的衣衫里翻找出了玉髓,佩戴到了腰上,省得再被奚孤行丟在半路求路無門。
他系好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問:“牧謫呢?”
溫流冰正在熟練地給他煮茶:“誰?”
沈顧容:“你師弟?!?/p>
溫流冰:“回偏院了?!?/p>
沈顧容干咳了一聲,方才他扒著人家的脖子哭天喊地,一回到了泛絳居立刻就不理人了,怎么看怎么像過河拆橋。
沈顧容循著沈奉雪的記憶尋到了一枚儲物戒,隨手丟給溫流冰,道:“給你師弟送去。”
溫流冰從不會質(zhì)疑自己師尊,也不多問直接起身去給牧謫送東西了。
沈顧容從床榻上蹦下來,在沈奉雪的衣服翻了半天,愣是沒發(fā)現(xiàn)一身能穿的衣裳。
沈奉雪的衣物往往都是青白兩色,寡淡得很,沈顧容雖然也喜歡這種仙氣飄飄的衣服,但他自知性子跳脫,就算穿上白衫也變不了仙人,所以更多的是想看旁人穿。
他家先生,或者樓不歸就很適合這種顏色。
沈顧容整個身子都栽到了箱子里,正在胡亂翻時,被溫流冰掩上的門突然被打開了。
沈顧容頭頂著一團外衫,忙扒著箱沿往外看,正好和從外而來的奚孤行對上了視線。
一看到他,沈顧容氣不打一處來,冷哼一聲又鉆回了箱子里,不肯理他了。
奚孤行“嘖”了一聲,抬手敲了敲箱子,道:“起來,也不怕悶死。”
他手勁極大,敲了一下箱子的木板,把在里面的沈顧容震得耳朵疼。
沈顧容氣呼呼地扒著箱子往外爬,奚孤行見他爬得這么困難,索性上前拎著他的衣領(lǐng)把他揪了上來。
沈顧容兩手撲騰,臉色通紅地罵他:“奚掌教!”
奚孤行把他扔到床上,冷笑道:“你想挨揍嗎?”
沈顧容不想理他。
奚孤行不耐煩地上前,朝著他抬起手:“我也不清楚你喜歡什么樣式的,索性一樣買了些,你自己挑挑看。”
沈顧容一愣,正在疑惑他買了什么,就看到奚孤行將手腕上的儲物環(huán)一轉(zhuǎn)。
儲物環(huán)中驟然涌出來一堆衣服,直接壓在了沈顧容身上,把他懟了個跟頭。
沈顧容:“……”
沈顧容被埋在衣服堆里,險些沒喘過氣來。
那數(shù)百件孩子的衣物直接堆滿了床,奚孤行見他在衣海里撲騰,抬手把他拎了出來,嫌棄道:“你可真廢物?!?/p>
沈顧容臉都憋紅了,這下真的生氣了,他奶兇奶兇地道:“奚孤行!”
奚孤行不怒反笑,揉了揉他的小腦袋,道:“你走火入魔了倒變得好玩兒了,不像之前那個陰沉的性子,怎么撩撥都無動于衷?!?/p>
沈顧容的怒火頓時就消散了。
哦對,他現(xiàn)在還占著人家?guī)煹艿臍ぷ?,沒資格發(fā)火。
不過還是好氣。
奚孤行欣賞夠他怒火中燒的模樣,從成小山的衣服里隨手拿了一件火紅的小衫,照著沈顧容的身體比劃了一下:“嗯?好像正好合身,你換換看?”
沈顧容:“……”
奚孤行根本不懷好意,他明明知道沈奉雪從來不穿這般濃烈顏色的衣衫,卻愣是挑什么花里胡哨買什么,明擺了就是看好戲。
沈顧容冷笑一聲,一把把衣服奪過來,道:“換就換?!?/p>
這次輪到奚孤行:“……”
片刻后,奚孤行神色古怪地看著穿著紅衫的沈顧容,憋了半天才道:“倒也合適?!?/p>
沈顧容心想廢話,少爺我自小天生麗質(zhì),穿什么顏色都不會難看。
奚孤行見沒好戲看了,只好將那些衣服收到儲物環(huán)中塞給沈顧容,讓他隨便挑著穿。
沈顧容氣得蹬了他一腳。
奚孤行沒和他一般見識,開始和他說正事:“這幾日你不要亂跑,讓三水住在偏院護你?!?/p>
沈顧容正在偷偷踩奚孤行的腳,聞言疑惑道:“護我?離人峰還有其他妖修?”
“這倒不是?!鞭晒滦袚u頭,“因為埋骨冢的……那個魔修,離人峰界靈碑的靈力消耗飛快,每隔一段時日都會消散一次。結(jié)界一般都是二師姐來布,他要過幾日才能回來。”
沈顧容似懂非懂:“哦?”
奚孤行道:“這些年離人峰不知被他們埋了多少暗線,你下山的消息三界其他人也會很快知曉,相信過不了幾日就會有人前來離人峰。神器誘惑太大,指不定還會有人擅闖結(jié)界前來殺你,還是穩(wěn)妥些要緊。”
沈顧容點頭:“好。”
小命要緊。
奚孤行又叮囑了幾句,這才轉(zhuǎn)身離開。
這么鬧騰了一天,外面天色也徹底暗了下來。
溫流冰抱著個雙目覆冰綃的四歲孩子從外面回來,最后被掌教接過去抱回泛絳居的消息,也在這一天內(nèi)飛快傳遍整個離人峰。
“三水師兄抱了個特別像圣君的四歲孩子從外回來,掌教還親自去接!”
就這一句話,傳了無數(shù)人,最后直接變了味道。
“噗!”奚孤行一口茶險些噴出來,不可置信地問離索,“圣君有個四歲的私生子?這誰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