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因為皮相好看，成績名列前茅，再加上脾氣溫和，在以往的學校里，情人節(jié)給他送東西的女生也不少，但是葉迦從未答應過，如果是當面的表白，他會盡量禮貌婉轉地拒絕，在不傷害對方自尊心的前提下退回禮物。

但如果是這種，偷偷塞到他桌子里的……

葉迦一般會先帶走，到了對方看不到的地方再丟掉。

他嘆了口氣，拉開書包，將信封和巧克力丟了進去，然后離開了教室。

滿打滿算，葉迦在嵇玄的家里已經(jīng)住了一個月有余了。

他不是不想找房子，而是根本找不到。

每次葉迦看上的出租屋，過去之后卻發(fā)現(xiàn)早已被租出去了，或者是主人不準備出租了……種種意外比比皆是，令葉迦不由得懷疑是不是自己最近真的水逆。

所幸的是，嵇玄似乎并不介意葉迦的叨擾。

但是葉迦還是堅持按照市場價付了一個月的房租。

嵇玄推辭不過，只好收了。

不過，至少現(xiàn)在葉迦不需要為通勤發(fā)愁了，隨著兩人開始同進同出，形影不離，校園里的風聲也很快轉變——這對異父異母的兄弟哪里像是關系不好，反倒是親熱的很，恐怕就連親兄弟都比不上。

隨著時間推移，兩人的關系突飛猛進。

再加上，雖然嵇玄在外人的面前高冷桀驁，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模樣，但是在葉迦的面前卻嘴甜的很，又很會撒嬌，于是，葉迦已經(jīng)開始將對方當作自己的親弟弟看待，處處關照著。

他對待不熟的人，往往以溫和微笑作為假面，實際上冷漠疏離的很。

但是，只要葉迦真的把誰放在心上了，那他的關心就會毫無保留。

所以他就更看不慣嵇玄的那群狐朋**了。

嵇玄被帶壞成這個樣子，都是他那群不正經(jīng)的朋友的錯。

不過，至少自從開始和葉迦住在一起之后，對方似乎對那群朋友就漸漸淡了，反而天天粘著他，幾乎到了形影不離的程度。

……某種意義上，也算是好事吧？

回到房間。

葉迦將書包丟在桌上。

正在這時，嵇玄推門進來。

他手里拿著本練習題：“哥，我有道題不會?！?/p>

眼看對方正在逐漸被帶上正道，葉迦十分欣慰。

他沖著嵇玄招招手：“過來坐，哪里不會？”

嵇玄將練習題的本子放在桌上。

葉迦一眼掃過去，立刻知道了病癥。

他指了指距離放在嵇玄手邊的書包：“我包里有筆，幫我拿一下。”

嵇玄應了一聲，轉身過去，將書包拿了過來。

書包的拉鏈拉開，嵇玄的動作一頓。

他的視線落在書包深處那封粉白色的情書和巧克力上，一雙黑漆漆的眼眸深處沒有多少情緒，幽深的看不見底。

葉迦許久沒聽到動靜，扭頭看了過去：

“怎么了？”

嵇玄將情書夾在指尖，似笑非笑地瞇起雙眼，半開玩笑地說道：“看來哥哥很受歡迎啊?！?/p>

……不知道為什么，現(xiàn)在的他看上去似乎有點陌生。

葉迦怔了下，視線過了幾秒才落在了對方手中的東西上。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忘記把這些丟掉了。

葉迦皺皺眉，探出手：“人家女孩子的**，別看?！?/p>

但是嵇玄已經(jīng)拆開了。

他低頭掃了眼上面的名字，挑挑眉：“沒想到……哥哥你喜歡這個類型？”

葉迦有些不愉：“別瞎說?！?/p>

他站起身，從對方的手里奪過信，細心地重新塞進信封。

——這舉動，比起排斥，更像是維護。

毫無預兆地，嵇玄猛地上前一步，突然縮短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葉迦心里一突，向著對方看去。

嵇玄臉上的表情和往常并沒有多少不同，棱角分明的面容被燈光鍍上一層釉色，眼瞼垂著，漆黑的眼眸深處，那種猩紅晦暗的光變得格外清晰顯眼。

一種令人發(fā)怵的神情在他的眼底閃爍。

他的聲音低沉，輕輕地說：“如果哥哥自/慰的話，想的會是她這種類型的女生嗎？”

——這句話太越界了。

葉迦的表情陰沉了下來。

他指了指門：“出去?！?/p>

夜逐漸深了。

葉迦意識到嵇玄昨天問自己借了的課本還沒有還。

這門課明天要上，書本必用不可。

他來到嵇玄的房間。

房門緊閉著

葉迦在門前站著，有些猶豫。

剛才的事，他沒法當作完全沒有發(fā)生過，但是與此同時，他又十分疑惑和茫然，為什么嵇玄會毫無預兆地問出那樣逾矩突兀的問題。

拿書倒是其次，主要是……

葉迦覺得，自己有義務和對方聊一下。

他沉默半晌，抬起手，敲了敲門：“……是我?！?/p>

“進來?！?/p>

嵇玄的聲音透過門傳來。

葉迦伸手推開了門。

房間里不算亮，但是卻能清晰地勾勒出對方的身形。

嵇玄坐在床沿上，抬著一雙漆黑到幾乎投不進光的眼眸，向著葉迦看了過來。

“關于剛才的事……”葉迦斟酌半晌，開口。

但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嵇玄打斷：“進來吧，關上門?！?/p>

他的眼里有種葉迦看不懂的神色。

葉迦一怔。

只聽對方補充道：“管家可能會路過?！?/p>

說的倒也是。

葉迦走了進來，將門在自己的背后掩上。

“坐？”

嵇玄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地方。

葉迦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坐了下來。

——畢竟這種話題，或許還是坐在聊要好一些。

他深吸一口氣，擺出兄長的樣子：“你剛才，為什么要問那種問題？”

嵇玄定定地看著他：

“只是想知道?！?/p>

葉迦的眉頭皺的更緊：“這種問題你不應該問……”

嵇玄突兀地湊近，一雙幽深的眼珠里倒映著葉迦縮小的臉：“為什么不能？”

明明自己是占理的人，但是葉迦現(xiàn)在卻開始不知所措了起來。

他說：“……這屬于私人問題，是**……”

“**？”

嵇玄緩慢地重復了一遍。

不知道為什么，葉迦心里突然有種不詳?shù)念A感。

之間嵇玄再度拉進和他之間的距離：“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啊。”

他的眼里，燒灼滾燙的火燃燒著，沒有半點遮攔。

嵇玄的聲音低?。?/p>

“哥，我想的是你。”

……什……么？

葉迦如遭雷擊，當場僵硬在原地。

他感到自己的大腦仿佛被裝滿了漿糊，所有的思緒都被粘成一團，好像是生銹的機器，幾乎能夠聽到轉動時發(fā)出的嘎吱聲響。

……什么？

剛才嵇玄說了什么？

在葉迦發(fā)懵的時候，嵇玄悄無聲息地湊近了過來，攥住了他的手指。

葉迦一驚，整個人下意識地彈起。

嵇玄的神色落寞：“……對不起?！?/p>

又是這種眼神。

好像是被雨淋濕，又被狠狠踹了一腳的狗狗一樣。

在那雙漆黑的，悲傷的眼睛的注視下，葉迦下意識地收住落荒而逃的腳步，干巴巴地說：

“……不，不怪你。”

他搜腸刮肚，絞盡腦汁，說：“這，這可能是青春期的正?，F(xiàn)象，你現(xiàn)在，現(xiàn)在還沒有，可能沒有弄清楚自己真實的喜好，所以，所以……需要慢慢探索……”

葉迦一邊說，一邊覺得詭異而荒誕。

他在說什么啊？

葉迦能過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耳邊喋喋不休，但是此刻卻變得如此陌生，令他幾乎懷疑房間里是不是有第三個人。

“真的嗎？”嵇玄問。

他抬著眼，用那種希冀的，受傷的，脆弱的眼神望著他。

葉迦不知道自己剛才說了什么……或者是已經(jīng)忘記了。

他只是僵硬地點點頭。

他沒有發(fā)現(xiàn)，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jīng)縮短到了危險的范圍。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葉迦坐回了床沿上。

嵇玄傾身過去，拉過他的手，引著對方向著自己靠近。

“這是正常的嗎？”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吐息灼熱，貼著葉迦的耳畔問到。

……什么？

葉迦的頭腦混亂而遲鈍。

**自己現(xiàn)在在哪，在做什么。

就像是被混沌的沼澤吞沒，腳下虛著，茫茫然踩不著實處。

葉迦只能感到……隔著粗糙的布料，對方正滾燙堅硬地抵著自己的掌心。

等等……

什么情況？

他張張嘴，想要說些什么，但是喉嚨里卻因為某種外力攪成一團，半點聲音都發(fā)不出。

或者應該搖頭？

還是點頭？

但，但好像都不太對勁。

“哥哥，我難受?！憋南掳吐湓谌~迦的頸窩，低頭嗅著對方的氣息，眼珠被占有欲燒的通紅，閃爍著欲念暗沉沉的光，他紊亂地喘息著，聲音卻顯得可憐而無助：“……幫幫我，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