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輸了,我輸了!
我永遠都是輸家!
那個被帝王寵溺疼愛的女子,一把擰住江采茗的身體,雙雙摜倒,從高臺滾落湖水,沉沒下去────那個時候,江采衣打算用一命換江采茗一命!她完全可以直接殺了江采茗,可她竟然選擇同歸于盡。
或許潛意識里,她并不想活著。
因為,她永遠都是輸家。
復仇的人最害怕的,便是復仇完成的那一刻。畢生追求的一剎那完成,從此,復仇的人失去了人生的目標,茫然失落的不知所措。
鶯兒如是。
江采衣也如是。
不想活著,卻也不能去死,這兩個姑娘身上背負了太多親族的期望,背負這些期望,她們必須好好活著,蒼白而沉重的活著。
只是,江采衣身后有那個九重紫薇般美貌又溫暖的男人,她的淚被他包裹,被他溫暖著,她的眸子終究浸潤了春光,一點一點明亮起來。
可是鶯兒身邊沒有這個人,她只有一把火,將整個晉侯府付之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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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著空茫茫的大雪和街道,畫蘭彎下身子,手指捂住嘴唇,低低吐出了血絲。
所有少年時的記憶潮水一般涌上心頭,讓他頭疼欲裂,每一幕閃過都是她如血的紅衣,銀鈴般的笑容。
────他陪她在樹下練舞,她天資很高,卻分外刻苦,終于練成紅艷牡丹一般的驚鴻姿態(tài),他曾經不明白,她如此拼命是為了媚惑誰?
────她雙劍折背,她練習馴馬,她拼命讀書,女兒家該學的,不該學的,統(tǒng)統(tǒng)往腦子里塞,他甚至怕她噎著,噎到累死。
────她第一次被教坊嬤嬤教習著,學習房中術的時候,滿臉通紅,抱著畫冊將下唇咬出了血。卻終究還是倔強的把自己關入房中,幾日不出房門。等她再次現(xiàn)身的時候,回眸一笑間魔性頓生。
他曾經以為這些記憶并不深刻,哪里知道這樣的雪夜,背后是晉侯府邸大火,他卻一樁樁,一件件都回憶的清晰無比。
這個時候才懂得,他那么愛她。
那么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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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是白的,地是白的,天也是白的,伶仃的白,他也是那樣單薄那樣白。
旁人都道鶯兒隨著大火一道死了,可他不信。
冷月浮在山崗上,人們收拾了晉侯一府的灰燼,埋在亂墳中。
他不同意,冒險前去挖墳────她怎么能和晉候府的人葬在一起?
她不是江燁的人,她不屬于晉候府,她不愛那個男人,不可以。
所以即使頂著這么一片蒼茫大雪,冷風刮得人眼睛發(fā)酸,他也要救她出來!
手指上落滿了雪,冷的如同十根冰棍,他的指頭早就已經發(fā)木了,凍得有些燙熱,卻毫不猶豫的一點一點挖掘著手下的土。
雪下的土,被凍得比鋼鐵還要硬。
挖開了墳墓,他并沒有看到她燒毀的骨骼,那墳墓只是一座衣冠冢,葬著她的一套衣裙和銀鐲。
銀鐲子結了冰,他挖出來,戴在自己的手上,然后起身離開。
風中傳來輕笑,眼前仿佛出現(xiàn)了她的身影,紅的像是風雪里翩舞的火焰。
他的指頭卻始終按著胸口,跳動的那個部位疼得火燒火燎,一點心間業(yè)火,燒灼著他的血液,從此心甘情愿墮落,不愿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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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了畫館的細軟和銀兩,他再也不駐留京城,只身前去途州。
他不缺金錢,一路走,一路給人畫畫。侍童一直跟著他,伺候這個清雅的白發(fā)男子。
他在途州的荒草中找到了那一座被火焰燒焦的府邸,那是她曾經的家,無人打理,磚縫里都滲著焦黑的血。
他用掉了所有的錢,找來最好的老工匠,只求能想盡辦法把這座府邸恢復成原先的模樣。
每一磚,每一瓦,都細細琢磨。
他有的是時間,即便要用掉一輩子,他也要為她重新恢復這個家,這是她唯一還存有溫暖的地方。
……他就在這里等她好了。
風中,似乎傳來她逝去親人的嘆息。
當年聽聞過柳家慘案的親戚鄰里們時常路過,看到這個秀雅溫文的男人如此不遺余力的修葺老宅,都紛紛勸他────別等了,那個姑娘性烈如火,只怕早就葬身火海,陪親人去了。
他含笑搖頭,孤身站在恢復好的空蕩柳家祠堂里,輕聲說著:
“如果連我都不等她,這世上就沒有人會等她了。”
所以,要一直一直等下去。
春來春往,桃花紅了又謝,人面不知何處。
他看桃看柳看春風,一年年想著,回憶著那個紅衣艷麗的姑娘,一個回眸,笑盈盈的露出雪白貝齒────“你叫畫蘭?奴家閨名柳云鶯?!?/p>
柳云鶯。
多美的名字,多美的聲音。
也就是從那時開始,他開始擅長畫花鳥,畫細細的垂柳,畫藍天浮云,畫滿枝玲瓏間跳躍歌唱的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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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放逐自己。
除了這件事,她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
燒了晉候府,余下身后一堆灰燼,所有愛恨似乎都結束了。
可是,鶯兒卻只能離開,在一個地方待一段時間,再換一個地方。
她的靈魂已經空茫的無法安靜。
春來冬往,她仿佛流蕩在世間的一個魂魄。
寫了一封書信,將白竹托付給皇后之后,她便獨自消失。反正如今,這世上再也沒有一個親人,眼前的每一條道路似乎都是亂糟糟的,人臉拼湊不成形狀,她支離破碎的活著。
她流浪著,一匹駿馬,一包銀兩。
她游歷過許多地方,去過旭陽,為她的小姑姑立了一座墳。她的小姑姑連尸身都找不到了,早已經零落成泥。
她去過許多佛寺,替死去的娘親爹爹超度,她也去過舊南楚。
人世流轉,那么繁華,如果她的親人們還活著,睜開眼看到的,將會是多么秀麗的江山樂土,可是,沒有如果。
終于,她想家了。
雖然途州的家早已被山賊燒毀,可是那里終究是家,每一磚每一瓦,都是她的家。
她要回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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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雪天,還是隆冬。
畫蘭打開門,大雪落滿了門外女子的紅裙,她僵著,抬頭瞪著這仿佛是平地里冒出的府邸,仿佛一尊木雕。
……這里不是燒毀了么?
……為什么每個角落,都仿佛是她幼時的模樣?
每顆淚都含在眼睛里,門吱呀呀的打開了,鶯兒看著那個有著白色發(fā)絲,秀雅面容的男人跨出門來,一個抬頭,就對上了他的眼。
畫蘭并不激動,仿佛是很安靜的,很理所當然的微笑,清淡而雅致。
“我就知道,你一定活著?!?/p>
他說。
“你一定會回家的?!?/p>
雪積在身前,他走來,手腕戴著兩個銀鐲,上面雕著一圈古樸的卷草紋,那是她曾經扔下,和晉侯府邸灰燼一同葬在山崗上的遺物。
“我一直在等你呢?!?/p>
他足下是一腳一腳深深淺淺的腳印,雙臂輕輕摟過來,幽涼體溫帶著竹葉和墨的清雅氣息,長長的睫毛動了動,細致優(yōu)美的雙眸中是陽春三月瀲滟的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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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途州老家也不能留住她太久。
她的心是亂的,魂是碎的。
呆了幾日后,她留了一封信就突然不告而別,畫蘭站在窗前,看著她猶猶豫豫,不舍的看了看老宅,終究還是策馬東去,再不回頭。
侍童小心的在一旁勸,“公子,你要不要去追……?”
畫蘭搖搖頭,撫摸著手上她留下的信紙,“老宅還沒有完全建好,她會回來的,她舍不得這里。我留在這里,替她蓋好這個家?!?/p>
于是,她時而回來,時而消失。
他不鎖門,無論何時她出現(xiàn),都有一盞燭火等候,一盞溫熱的香茶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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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來。
畫蘭背著花簍,帶著幾塊彩墨,幾只湖筆走去途州的山野,林風吹散一頭白發(fā),開著幾大朵色彩炫白的芍藥。
他孤身走著,看到有好的景色就停下來畫,還沒有展開筆墨紙硯,眼前就出現(xiàn)了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
他微微彎眉,只淡淡一掃便扭過頭去。
那些山賊哪里見過如此秀雅清韻的男子?他縱然一頭白發(fā),可是白的妖嬈,白的如同繡娘蜀地一匹雪染就的錦緞,陽光下,這男人仿佛一支從綠水中擎出的皎潔白蓮,膚白如玉,眉目細致秀淡。
于是粗糙的馬鞭輕輕挑起了畫蘭光滑的下顎,山賊頭子嘻嘻笑,“小公子豐姿秀逸,若想留命,你便委身與我了罷?!?/p>
說罷,那山賊居然一把淫毒粉撒上了他的身,搓著手,等著這秀雅如玉的男人被淫毒迫的撲上自己的身。
細長秀致的眸子在山野細細芍藥香味風中輕輕微彎,“呵……憑你也配?”
山風翕動,那一瞬間熹微光華,山賊驚愕的看到馬下的這個青年白發(fā)騰飛,衣袂仿佛魔翼,細細的眼尾彎出了冷冽的弧度。
雖然右手廢了,可是他曾是舊楚國聲名赫赫的少年南槍,一柄銀槍在手,未嘗敗績。
只是為了心中的那個人,他才會執(zhí)筆作畫,風流靜雅一生一世,卻也不是此等下作東西能夠隨意折辱。
腳下,一個一個的血印,他身后流了一地血肉腸穿的山賊尸體,身體卻被淫毒粉刺激的灼燙紅熱。
畫蘭硬是撐著回到老宅,入目就是鶯兒驚愕的眸子。
她竟然,今日回來。
他輕輕笑了,雙眸在水波演練中竟然透著薄唇微微的翹起,露出一朵極甜蜜的笑,白發(fā)勝雪,三尺青衣,微涼的手指繞上了她的手。
兩人都曾經身處禁宮教坊,兩人都是情事上的高手,但是直到他抵過來的時候,她才驚覺青年男人無可抗拒的巨大力量。
他的唇瓣急促的在她耳畔咬噬,一手滑至她的腰間掠拂過軟油白潤的曲線,直直抵進幽深水蜜的縫隙。
……就給他吧,就給這個男人吧。
她閉上眼睛。
這個人一直在等她,一直在看她,一直一直。
他那么寂寞,如果能這樣安慰,她也愿意。
鶯兒盈盈笑開,豐腴白潤的身體從紅艷衣衫間脫開,仿佛白蕊掙脫了花瓣。
他的手從她腰帶間伸入直直壓上她高聳的豐滿乳房,五指收攏,抓出一手香艷的白膩。
他的身體熱而燒灼,水色清淺的唇都紅艷的發(fā)燙,青玉發(fā)簪取下,發(fā)絲一根一根落雪般的白,順著他的肌膚蜿蜒披散,煙水迷蒙的一雙細長美眸波光離合。
鶯兒嬌喘了一聲,想要撫摸他的面頰,卻被捉住雙腕定在頭頂。
兩人腿股相纏,他不由分說將她壓入床褥,頂開一雙嬌軟的白潤雙腿,露出濕漉漉的嬌嫩粉丘。
他掀開她的裙裾,紅裙堆疊在腰間,仿佛層層開放的花瓣,露出光裸潤潔的雙腿,被他勁健的腰分開,曲在床褥間,一波一波洶涌悍厲的律動將她頂的彎身嬌喘,一拱一拱的隨著他瘋狂的動作而晃蕩。
銀白的碎發(fā)黏在汗?jié)竦念~角,畫蘭抓著她的后背不斷喘息,下腹瘋狂抽插聳動,插得淫靡水聲不斷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