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卻沒有人可以分享。
“你一定會成為一個非常優(yōu)秀,非常有才華的建筑設計師。”他想起梁詩韻曾經(jīng)的話。
他做到了,可偏偏她不在他身邊,這讓他在激動后生出一種空落。
也許他需要一個可以分享喜悅的人。
也許不該僅僅執(zhí)著于事業(yè),他也不小了,是該考慮結婚生子。
那之后,他開始試著抽時間尋找這么一個人。
可當他同潛在人選約會時,卻總是不自覺想起和梁詩韻的點滴,仿佛她是一把標尺。
不夠她漂亮,不行;不夠她聰明,不行;甚至不夠她獨立,他都舉得少了點什么。
“要不要考慮一下我?!蓖碌弥K于打算談戀愛了,毛遂自薦道。
他們是同行,也算志同道合,她是他欣賞的前輩,外形也符合她的審美——可不知為何,當她在他耳邊吐氣,發(fā)出曖昧的邀請的時,他卻忽然站了起身。
“Chaz?”
“我想我還有些事,得先走了。”
他不能告訴她,當她柔軟的身體貼上來那一刻,他想起了梁詩韻。
楚夏匆匆走了。
他幾乎是逃一般地朝車庫走去。他坐在車里,打開音樂,將音量調(diào)到最大,試圖用電吉他刺耳的聲音淹沒自己的思想。
可腦海里還在忍不住幻想連同回憶,如果梁詩韻那般姿勢貼著他——
那一刻,他突然意識到,他對梁詩韻還有感覺,這比他多年來對任何人的感情都要多;他終于承認,他其實一直是想她的。
在她可能都要忘了他這個人的時候。
那晚,楚夏喝了很多酒,毫無意外地夢到了梁詩韻,夢到她和他纏綿。
夢境清晰到頭發(fā)絲。
那些細枝末節(jié)像藤蔓,一點點將他越纏越緊——
他大汗淋漓的醒來,在洗手間紓解了許久后,都不能緩解心理那種躁動。
他盯著自己沾著精液的手出神了一會兒,最終從手機里找出一個號碼,撥了過去——
隔了那么多年,很唐突的電話;響了許久,才被接起。
“喂?!彪娫捘穷^,梁詩韻的聲音恍若隔世。
“喂……”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胸口仿佛有什么在抽緊,有什么在膨脹,從里側推擠著肋骨,直至溢滿了他胸腔內(nèi)的每一寸空間。
或許愛情就像在海邊撿貝殼。
他第一次就見到了又大又漂亮的,便忘了海邊并不是常有貝殼,又大又漂亮的更是罕見。
高燒依舊不退,像火燒在每一寸皮膚上燃燒。
楚夏試著掙扎了幾下,可他的手根本抬不起來。
四肢仿佛綁了石頭,軀乾和意識都在不斷地下沉,沉到厚實的淤泥里去。
如果這是新冠,如果他將不久于人世……
曾經(jīng)看重的東西也沒那么重要了吧;他努力過了,也得到過了,沒有什么遺憾。
但別的遺憾呢——
熱氣漫上來,使他胸口發(fā)悶,難以呼吸。
煎熬在無盡的灼熱里,他忽然很想見一見故土,見一見父母親友,還有——
“詩韻……”他緊抓著身邊人的手。
“是我?!币粋€啞鈍的男聲響起。
楚夏艱難地睜眼,病床前,高宴正使勁掰開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