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夏打斷她,略屈了膝,腰彎得更低了。
梁詩韻見他堅(jiān)持,只好俯身趴上了他后背。
雨還在下。
回去的路上,天更黑了,水霧籠罩著,整個(gè)樹林仿佛魔幻電影里的布景。
風(fēng)夾著雨,像受驚的鹿,東一頭西一頭的亂撞——
楚夏背著梁詩韻,走在風(fēng)雨中,很快便被吹濕了大腿和前襟。梁詩韻伸手幫楚夏壓著雨衣,可風(fēng)還是一個(gè)勁兒往里面貫。
楚夏被風(fēng)吹得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要不還是等雨停吧?!绷涸婍嵃杨^埋在楚夏肩頭,“我的腿沒事的。”
楚夏聞言,不僅沒停下,反而加快了腳步。
梁詩韻口中,從來就沒有什么事可以稱得上“有事”。
從前胃疼到面部扭曲,她說沒事;遭受方沅不客觀的批評,沮喪一整天也說沒事;
她一直這樣,好勝又要強(qiáng),從來不愿意展現(xiàn)任何的脆弱。
當(dāng)年的分手,固然是他認(rèn)識到異國戀不會有結(jié)果,深思熟慮后的決定,可他又何嘗不是希望她重新找個(gè)人在她身邊陪伴她,照顧她呢。
楚夏的緊趕慢趕下,不到半小時(shí),兩人就回到了民宿。
程翹連忙開車送人去醫(yī)院。
所幸,梁詩韻的傷口是真的沒什么大礙,醫(yī)生只簡單開了藥,便讓人回去了。
一場折騰,好歹沒耽誤正事,第二日,婚禮如期在。
下過雨后的景區(qū),青山蒼翠,空氣清新,親友們都稱贊這婚禮別致。
但再別致也無外乎那些形式:新娘父親把人交到新郎手上,新郎新娘交換愛的誓言,司儀熱烈陳詞,一眾損友爭相起哄,最后在催淚的氛圍中,新人互許終身、當(dāng)眾擁吻,然后扔捧花——
程翹有心偏幫梁詩韻,故意把捧花往梁詩韻方向扔,但苗頭沒準(zhǔn),花不知怎么就往楚夏那里去了。
楚夏伸手去接。
他一身西裝,身子包在熨帖的布料里,鄭重又得體,格外地風(fēng)度翩翩——
但步子卻是僵硬,仿佛喝醉了酒一般,頭重腳輕,伸手剛接到捧花,整個(gè)人便晃了晃,踉蹌地左右扭步,然后直直朝地上栽去。
“楚夏——”梁詩韻見狀,連忙去扶。
楚夏的一頭栽到她肩頭,額頭直直擦過她的臉。
盡管過程只有一瞬,梁詩韻還是感覺到了,他的額頭,滾燙得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