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四皇子您說什么?”玫兒扶赫連赤焰起身,湊近他問道。
“沒什么,幫我梳洗吧?!?/p>
歡焰殿。
赫連赤焰單手托腮,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桌案上一片空白的畫紙,已經(jīng)不知道嘆了多少次氣。
阮折西來到他的身邊,低下頭溫柔地笑著,眸中匿著一絲了然之色,“四皇子今日想不出要畫什么嗎?”
“啊?”突然在耳邊響起的聲音,將兀自發(fā)呆的人嚇得渾身一顫,一雙大大的亮黑的眸子瞪著眼前的人,眼中還充斥著淡淡的血絲。
阮折西立即收斂起笑意,俯身賠罪,“臣魯莽,驚擾了四皇子?!?/p>
“……沒事,你起來吧?!?赫連赤焰看了他一眼,無所謂的道,換了一只手托腮,將目光調(diào)整到眼前人的身上。
這是個看起來溫文爾雅的男子,三十歲左右,身材高挑,眉宇間總是似笑非笑的,讓人看了不免有著幾分親切感。
“阮師傅,你今日服了什么返老還童,不對,應(yīng)該是返老還青的仙丹了嗎?你的皺紋、白發(fā)居然一夜之間都不見了?!焙者B赤焰望著在聽到他的話后,唇邊勾起笑意的男人,他說得很認真,沒有一絲笑容。
“四皇子,您說笑了,之前臣有告訴您,臣是代家父來的?!比钫畚鹘忉尩?。
“呃?”赫連赤焰從椅子上坐正,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兒,“是嗎?你真的告訴我了?……嗯……回想一下,好像確實是有此事?!?/p>
赫連赤焰說著心不在焉的望向窗外的院落,“那小軟師傅,想要教焰兒畫什么呢?”
“臣看四皇子甚喜畫人物,似乎不喜歡畫山水風(fēng)景。”阮折西環(huán)顧著殿內(nèi)墻壁上赫連拓各種角度的畫卷,說道。
是的,他喜歡畫的只有父皇,想要畫的也只有父皇。
“那……今天四皇子還想要畫皇上嗎?”阮折西似在征求意見, 卻聲音略微揚起的大膽說到:“……但依臣看,四皇子今日想要換換內(nèi)容,似乎您今日想要畫窗外的景色?!?/p>
赫連赤焰緩緩轉(zhuǎn)頭望向男子,他雖然說中了赫連赤焰的心思,但他的態(tài)度謙和,并沒有自以為是的驕縱之態(tài)。
“嗯,本皇子卻有此意,不過我甚少畫風(fēng)景,還望小阮師傅多多提點啊?!焙者B赤焰露出了今日第一個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
“四皇子聰慧過人,區(qū)區(qū)一幅畫,自然難不倒您的,那就請四皇子隨臣到庭院里去吧?!?/p>
春寒料峭,廊回夢淺。
看著院子里大片的迎春花,偏逢這初春時比任何一種花都開得要早,大片大片的簇擁在一起有些招搖媲美之意。
赫連赤焰倚著雕欄靜靜的站在涼亭之中,明亮卻不十分耀眼的陽光投在他清麗如盛開的芙蓉般的絕美容顏上,只是他的身子骨顯得有些清瘦,仿佛會隨著清風(fēng)飄動的仙子般,讓人覺得他美得竟有些不真實。
阮折西將筆墨、顏料、畫紙、畫架都擺放好,并不急于叫那個又開始兀自發(fā)起呆的少年,而是悄悄的執(zhí)起自己手中的筆,落于了紙上。
并不想去過多的回憶不開心的事情,但赫連赤焰還是無法控制自己,反復(fù)的回想著昨晚自己曾經(jīng)打向心佟的那一掌。
他可否用到三分力,他可否真的只是為了保護腹中的胎兒,他可否在知曉心佟收力之時,還故意的加重了掌力。
好吧,他承認,他想過用全力,他不單只是為了胎兒,也為了自保,他更想過要加重掌力,但他也只是想想,確實不曾如此做過。
而沒有如此做的原因卻非是意識到心佟是他的母妃,而是為了父皇,他無法眼睜睜的看到父皇失去摯愛時的痛苦。他更害怕看到父皇眼中對他的恨意,那會讓他比死更難受。
緩緩閉上眼睛,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微涼的空氣讓渾濁的大腦感到一陣舒爽,他貪婪的又多吸了幾次,再緩緩的將氣息傾吐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