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夫和豐原鎮(zhèn)那位老大夫有個同樣的毛病,那便是診脈時,總是愁眉苦臉的。
看上去,總讓人覺得自個兒命不久矣。
過了片刻,那大夫終于把完脈,摸著下巴一臉凝思的模樣。
宋歡看了眼屏息等待大夫說話的裴硯,突然有些不忍心戳破這份誤會。
但,她只是想想而已。
前途未卜,現在可不是懷孕生孩子的時候。
“大夫?!彼螝g打破了屋中的安靜,“我沒什么事吧?”
“哦,夫人身子并不大礙?!?/p>
大夫仍摸著下巴,沉吟道:“只是體內略有虛損,在下為夫人開服滋補調養(yǎng)身子的方子便可。”
“不過夫人要切記,日后定要好生修養(yǎng),切勿勞思過度。”
宋歡點了點頭,道她知曉了。
之前在豐原鎮(zhèn),那位白胡子大夫也是這般說的。
但宋歡問過系統(tǒng),系統(tǒng)告訴她這具身體沒問題。
是以宋歡想來,這估計就是一套官方說辭。
“謝謝大夫?!?/p>
宋歡又喚來錦月,“大夫寫得方子要仔細收好。”
錦月頷首應是,便領了大夫去外間。
裴管家也忙跟去了外間,偷偷問那大夫他們夫人是否懷有身孕。
那大夫搖搖頭。
裴管家聞言心下不由暗嘆,他原以為主子年輕力壯,兩人成親數月,夫人有喜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可誰曾想,他竟高估主子了。
不曾想,大夫接下來交待的一番話卻讓裴管家臉色越來越肅然。
……
沒多久,屋子中便只剩宋歡和裴硯兩人。
宋歡默默看著她,裴硯沒有當著她的面問大夫她有沒有身孕,倒是很顧及她的情緒了。
可她餓了啊,這廝派裴管家偷偷去問,等裴管家送了大夫出府再回來,還要等上兩三刻鐘的功夫……
媽媽呀,想哭了。
宋歡捂了捂干癟的肚子。
裴硯見狀便明白了,問宋歡:“可要吃些東西?”
宋歡抿了抿唇,“不,我……我不餓?!?/p>
“不餓?”裴硯微訝,這般模樣哪里像不餓?
“嗯。”宋歡委屈,含著淚點頭:“不餓?!?/p>
裴硯被她這幅模樣氣笑,揚聲喚來裴深,“讓廚房把為夫人準備的吃食送來?!?/p>
“是,主子?!迸嵘铑I命離開。
宋歡驚訝地抬眸看向裴硯,“你什么時候準備的吃食?”
裴硯沉聲道:“想你醒來會餓,回到府中便命人準備了。”
“這么早?。俊彼螝g烏溜溜的眼睛眨了好幾下,輕咳一聲道:“其實吧,我忽然發(fā)現自己有些餓了?!?/p>
裴硯輕笑,“這吃食本就是給娘子準備的,讓人送來便是想讓你餓的時候,隨時能吃到。不過娘子,你倒是餓得有些快……”
“……?”宋歡皺了皺眉,察覺出了不對勁。
好像大夫診完脈、說出她的脈象后,裴硯便一點兒都不緊張了……
可不對啊。
大夫從始至終沒提過半個她是否有孕的字眼,這廝如果還在誤會她有孕,這會兒不該是現在這幅淡定自若的模樣……
除非——這廝早就回過味來,知道是他自己誤會了!
宋歡為自己的肚子叫屈。
可她又沒立場光明正大生裴硯的氣。
畢竟從頭到尾都是她自個兒猜的,這廝一直都不曾明說,全都是暗戳戳的……
誒?暗戳戳?
她眼眸一亮,喚了一聲裴硯。
裴硯聞聲挑眉看她,見她清凌凌的眸子里藏著一股狡黠,心底突然慌了一下……
其實和歡歡坐在屋中等大夫的時候,他便慢慢冷靜了下來。
歡歡剛到軍營之時,人已出現了嗜睡之癥。
那時他們才圓房沒幾日,嗜睡之癥自然不可能是因為懷有身孕。
裴管家不清楚他和歡歡之間的事,才會誤以為歡歡是“有喜”之癥。
而他聽了那兩個字,一時沒緩過神,這才鬧了一出誤會。
歸根結底,是他的錯。
歡歡顧及他的面子才強撐著說自己不餓……他不該因此而揶揄她。
宋歡這時端起茶盞輕輕吹了下,而后笑瞇瞇地問道:“夫君好像還有事情沒說完罷?你先前說等大夫來了,我自然會知曉?!?/p>
“可如今這大夫都走了,我還是不太明白呢,不如夫君與我明說?”
裴硯:“……有事沒說完?”
宋歡放下茶盞,望著他點了點下巴。
裴硯輕咳一聲,“方才想說的事,本侯……忘了。”
宋歡:“……”呵呵。
她信了這廝的鬼話!
只是宋歡再想追問的時候,門外卻傳來了裴深的聲音,說是廚房送來了吃食。
裴硯心神頓時一松,高聲道:“送進來?!?/p>
宋歡暗暗瞥了這廝一眼。
可當房門一打開,食物的香氣飄到了她的鼻尖,宋歡瞬間不想理會裴硯了。
她正餓得厲害,美食當前,其他事都可以拖一拖。
裴管家這時也送完大夫返身回來了。
裴硯去了院中見裴管家。
宋歡聽不見兩人說話,可透過窗隱約能看到裴硯的臉。
不知道裴管家說了什么,這廝的面色似乎越來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