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次極限的克制后,江漫終于忍不住摟了她,他吮吸她的溫度,就像癮君子一樣:下次絕對會戒的,再見一次,真的,就一次,后面他絕對不干了。
還不明白嗎?
對于上癮的東西,就像刷手機,說十點睡覺,十點零一了,十點十分睡覺,二十分了,三十分一定去,就這樣一直找借口,一直到凌晨六七天陽光照在臉上。
所以,他越來越貪。在之前的經(jīng)驗上,江漫更謹(jǐn)慎地與她出門約會。只挑晚上,只挑人多或燈暗的地方。大部分站在陰影中,看她在光明之下。
江漫貪婪地看她終于不再表情缺乏、少了疲倦。
成熟的代價是心智的勞累,所以那些人看起來總愁眉苦臉。這讓他想起那個貪婪地望著各種各樣小說雜志的女孩,那個喜歡噘嘴,喜歡亂摸,冒著稚氣,有點可愛的女孩,那個歪著頭對他撒嬌的女孩,那個腮邊掛淚卻笑得輕松的女孩,那個給他的電話鈴聲是“摩西摩西,找你女朋友什么事。要親親請按1,要抱抱請按2,要羞羞請按3”的女孩…路柔本來也有這樣女孩的一面。
她是獨一無二的他者,她令他入迷,又令他無能為力。他好幾次想去碰她,卻又只能縮回手去。
可他的癮終于要到頭了。隊長開始催他回來整隊,語氣急迫。
江漫卻想再拖一會兒。
直到她突然問他要不要結(jié)婚,他才猛地意識到路柔現(xiàn)在就想做個了結(jié)。你跟還是不跟。
江漫無法同意。他只能按照原計劃,以還愛宋輕輕當(dāng)借口,提出分手。
沒想到…
“沒想到我會提前揭穿是嗎?”她看著他,形成一個冷艷的笑。
轉(zhuǎn)身,她往前走去。
雨勢一下猛了起來,劈里啪啦的。
江漫忍住了劇痛,跌跌撞撞,倒了三次,又爬起來三次,最后,他腳步遲鈍地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路柔走到屋檐的邊緣,猛地轉(zhuǎn)身,把傘甩在他頭上。
“別跟著我!”
“你是不是腦子有???!”
江漫被甩個正著,身體一下?lián)u晃,差點摔倒,一陣咳嗽接一陣咳嗽。
他的目光向她投過去,無聲表達:那你把我治好。
烏云之下,雨聲之中,他們互相對視著。
路柔看著他,回想起過去那些日子的相處,她一下就覺得好笑。
笑人嘞,江漫換了個名字,你差點又掉進去了。你為什么就是跟他斷不了呢?!
她一下拽住了他的衣領(lǐng),用力地拽下他,目光兇狠地質(zhì)問他。
“你憑什么以為你能拿捏我?”
江漫愣了一下,艱難地發(fā)出聲:“是我拿捏你嗎?你確定我們之間是我?那剛剛跪你求你的人是誰?”
她幾乎低吼:“那你為什么要來見我?!一刀兩斷不好嗎?!”
“為什么?你明明知道?!彼麘K烈地一笑?!笆?,我也賤?!?/p>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這種表情。哭吧,又近似于笑,說笑吧,卻沒有一點陽光。
江漫更覺得心口壓抑。這些年,無論他怎么做,都沒有從放棄和不放棄中舒服過,他贖不了罪,也無法得救。那一瞬間,他身體里所有細胞幾乎悲鳴。
他盯著她說:“難道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嗎?我知道一刀兩斷可以讓我們自在,可你知道為什么我不想這么做嗎?你知道為什么決定不見,結(jié)果一次一次地來了?”
“我就是戒不掉你,我無論怎么填那個缺陷,怎么填就是填不好?!?/p>
“你知道我為什么寧愿冒著風(fēng)險還是想去見你嗎?難道我不知道這是死路嗎?如果說了分開就能一干二凈,你以為我不想嗎?!如果感情說消失就消失,你以為我能站在這兒嗎?!我每一次都覺得我能下定決心,結(jié)果見了你我瘋了一樣又想見下一次!”
越說越激動。他的眼中血絲密布,眼眶濕濕的,分不清是淚還是雨水。
他苦澀地說:
“你以為我不想放下你嗎?”
路柔失聲了。一時間,周圍只有風(fēng)聲、雨聲,和樹葉刮著地面的摩擦聲。
江漫彎低了腰,用濕濕的手指抹去她臉上飄進來的雨水。他臉上的憂郁那么明亮,猝不及防便貼上了她的唇,唇肉顫抖地說:
路柔,太難了。
她下意識狠狠咬破了他的唇,血流進兩人的唇齒。
天地間,狂風(fēng)亂雨,滴水的屋檐下,他們的舌絞動著。
他激烈地索吻,鎖住了她的雙手。她的牙齒便咬著他,傷害他。風(fēng)吹進來的雨把衣服全濕透了,頭發(fā)也濕。他們從各自的唇里吃到了血腥味和雨水的甜味。
這一瞬間,兩人濕噠噠的肢體交給了風(fēng)雨,年輕的激情在周圍游蕩。
他們就像野獸糾纏在了一起,撕出傷口,再愈合,再撕出傷口,再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