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江漫去私診室見醫(yī)生。天下了大雨,出門后,他突然收到她托寄來的包裹,內(nèi)心歡騰,有種終于等到的欣慰。
他頂著雨也將禮物護好,穿越雨海,細心地護得一滴不沾。等濕頭濕衣地到了家,拆開,拿起,他就愣了。
——一把傘。
微信里她的消息還在響:你那邊下雨,給你寄了傘。
路柔:沒淋到吧。
江漫:為什么會是把傘?
路柔:???
周四晚上,路柔辦了一場歡送宴,邀請各部門主管一起吃飯,起因是設(shè)計部一位她共事挺久的主管離職。
員工敬她,敬了一波,又來一波,等江漫來接她時,她已經(jīng)二麻二麻的了。
上車前,看到不遠擺著一家手抓餅推車,她就走不動了,呆呆看著說:“手抓餅。”
又說:“算了,我都吃飽了?!?/p>
又說:“手抓餅?!?/p>
“算了,我都吃飽了?!?/p>
“手抓餅?!?/p>
“唉,算了,我都吃飽了?!?/p>
“手抓餅…”
江漫忍不住了:“好好好,買,吃不完我吃。”
手抓餅做好了,路柔接過,美滋滋咬了一口。正欲和江漫說什么,前方的身影讓她的話卡在喉嚨中,連酒意也沒了。
路剛走到了他們兩米遠的地方,停下,出口的聲音嚴(yán)厲。
“路柔,過來?!?/p>
路柔看了眼江漫,再向父親走過去,站他身側(cè)后,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好半天只憋出一句:江漫沒有劈腿。我亂說的。
路剛輕而狠地瞥了她一眼,涼風(fēng)一陣后,他對江漫開口了。
“你想跟路柔重新在一起?”
“是?!彼蟮萌^滲汗。
路剛靜了一會兒,指了指不遠一處酒店。“那好,跟我來?!?/p>
路柔想跟上去,卻被路剛斥在原地。她抿唇,只能看著江漫和路剛兩個人進入酒店。
二十分鐘,仍不見他們出來。十分鐘后,她也進了酒店,直問前臺有沒有看見兩個男的去了哪里。
前臺小姐根據(jù)她描述的特征,想了想,說:他們訂了一個吃飯的豪華包廂。
路柔順著方向走,到了包廂卻沒見有人,只聽到包廂不遠的洗手間有水流飛濺的聲音。
走過去,路柔一眼看到江漫的背影。
她看他俯低腰,把左手放進洗水池里沖洗。等她走上前,她才看到水池里被水稀釋又不斷濃紅的血。
她幾乎顫著唇地看他的左手:左手腕橫著切出一條細細的血口,血剛涌出就被水沖走,她呆呆地看這血淋淋的一幕,看他左手那個剖面,皮、肉,層層分明,血流不止。
“你爸讓我也割一次,就同意…”他聲音虛弱。
他蒼白地笑:“你爸好兇,不會也屬虎吧。”
這種時候還開玩笑。她不知怎么,眼睛一下紅了。
她趕緊走上前,首先用橡皮筋扎住他傷口上方的動脈血管,然后舉高他受傷的手臂,再抖著手,撥打救護車電話。
見他失血過多慢慢躺在地上,她也蹲下來,把他抱在懷里,用手和牙齒撕出一截打底的薄衣給他的傷口裹好,看他臉色越來越白,血從手臂滴到地板,慢慢地銹住。她好想罵他,幾次又哽在咽喉。
“那時沒在你身邊?!彼朕侵?,看向她的手,“對不起?!?/p>
“這時候你就閉嘴?!?/p>
“沒事,我不會死?!?/p>
“閉嘴。”
她抱著他,看他高舉的小臂流滿了紅色的血跡。她起身,把穿在中間的毛衣浸滿水,然后再蹲下來,抱著他,給他擦拭,血繼續(xù)流,她繼續(xù)擦,血流,再擦,擦得她的心微微地痛??諝獾难任峨y聞刺鼻。
她低下臉頰,挨著他的頭頂?!敖?,車很快就來了?!?/p>
他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安靜下來,呼吸深深長長。
“路柔,我們要能重新來過就好了?!?/p>
三三:根據(jù)路柔的態(tài)度,我覺得,太快肉,有些不和諧。雖然,我也卡肉了。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