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一片安靜,只有淺淺的呼吸聲。
江漫沒怔多久,手要推開她。她卻狡猾地用手指撓他的手掌心,他一下癢得緊攛她的手,又飛快松開。
他無法忽視她了。眼神低下去,便對上了她的眼。
她的目光乖巧,仿若能嬌得滴水,表達(dá)出的委屈招人心疼,聲音也軟。
"為什么?"她問。
莫名的,他的排斥感漸漸弱下來。感覺她的指腹溫柔,不停劃他的指甲,仿佛在求饒討好。
見鬼了。他的心不知不覺就軟下來了。
路柔知道現(xiàn)在的聲音嫩得認(rèn)真又委屈,能恰到好處地騙取男人的憐愛。
"是你說請我吃飯,結(jié)果卻剩下我一個人吃,然后一個人看你跟別人聊天,等到菜都冷了。"
"最后服務(wù)員催我走,帳也是我付的。"
她呆呆地問他:"江漫,我是不是真的很討厭啊,為什么你要這樣耍我?"
江漫頭一回看女生這樣——又嬌又憐,目光又無比真誠無辜,仿佛你輕輕碰一下都能傷害到她。他一時之間完全不知道說什么了。
內(nèi)疚感猛地圍住他。怎么會這樣,他甩人又不是一次兩次了,他知道他脾性其實(shí)不近人情,為了古箏的事可以不顧及別人的感受。怎么偏偏這次心里這么內(nèi)疚?內(nèi)疚得他第一次目光躲閃。之前甩人怎么就不覺得自己殘忍呢?
明明是她強(qiáng)吻他,搞得有錯的仿佛卻是他。江漫低垂了眼,心里亂得想逃。
他抬睫時,她突然又吻上來了。
這次不是簡單的貼了。而是吮著他的下唇,牙齒輕咬。
他沒有推開。這種內(nèi)疚感匪夷所思,使他愿意做取悅她的事。他雙手抓著床單,縱容她的蹂躪,只想讓他心里好受點(diǎn),只想去消解那股不知哪來的男性沖動。
于是任她親,給她咬,身體不由后倒,重心后移,他的雙手撐在床上著力,去迎接她的濕吻。
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嵌進(jìn)他的指縫。
今晚死就死吧,破罐破摔!反正沒有結(jié)果,反正也得不到,最后撈點(diǎn)好處總可以吧?可以吧?!她咬著、含著他的上唇和下唇。慢慢地,又心澀。她想我真壞,居然強(qiáng)行親了他。
為什么不是他主動呢?
江漫閉上眼,不愿看此刻的場景。他不想承認(rèn):他的心在墜入云里霧里。
她的唇似有甜蜜的汁水,使他的頭不由自主地靠近,她便往后躲。他再近,她再躲。第三次江漫惱了,男人的攻擊性使他睜開眼,眼神惡劣:再躲?敢躲?
于是手掌強(qiáng)勢地按近她的后腦,唇霸道附上。
她的手假意推一下他的胸口,欲擒故縱。他立馬心根子作癢,忙摟緊她,學(xué)她那樣一下一下吮著她的唇瓣。
淺嘗不解深渴,可江漫不知道下一步。
他喘息局促,呼吸很粗,開始焦躁難受。他用鼻尖蹭著她鼻尖,幽微地蠱惑她、煽動她:路柔,告訴我,嗯?下一步,下一步...
路柔摸著他后脖:"舌頭。"
他的雙眼霧蒙蒙的。
舌頭?
性無知的男人反射性地微張嘴,她便一下進(jìn)來了。
先慢慢地不惹他抵觸,溫柔地舔他的上顎肉。江漫癢,用舌攔她。她讓他來,于是便絞在一起了。他就這樣與她沉湎于味覺與觸覺的牢籠。
然后,然后。她不知怎么就親到他的下頜了。
他不自覺揚(yáng)起脖子,神色迷失,喉結(jié)滾動,青色血管在她唇下。
她不由看著江漫,看欲色的江漫:雙眼閉著,睫毛纖長,下巴有顆小痣,渾身招搖著清冷的性感,嘴里微妙的喘息,濕漉的唇,被吻紅的脖頸,哪哪都令人心悸口燥。
這樣的江漫,路柔下意識吞著唾沫,覺得喉嚨要被他燒干了。
她還想,看他更多沉淪失控的表情。
于是右手順著腰腹往下,他的睡衣滑得像魚,摸到他睡褲的胯中間,那里微微鼓起。她悄悄地蓋上去。很軟,軟得像團(tuán)棉花。漸漸地,她五指收緊,想揉一揉。
這驚人的舉動!這感覺!她在干什么?!江漫猛地一下清醒了,飛快地握起她的手腕。
他表情慌亂,眼神還有濕漉的欲色,卻看到她的濕唇一時沒能說出話來。誰的液體?我的?他一下耳尖緋紅,張開嘴,卻沒有聲音。
但不想讓她就這么得逞。江漫事后的嗓子,有慵懶的磁性。
他羞惱地斥她:"別太過分了。"
路柔也醒了,也呆了。她縮回了手,傻傻地看著他,口齒不清:"對,對不起。"
江漫局促地下床,手拿過書翻來翻去,又原地走圈,書被翻得粗暴。
終于不走了,江漫盯著她,他讓她走。話講得輕描淡寫。
他解釋其實(shí)之前他也喝了酒,可能酒里朋友放了什么東西,然后就,所以...接著又說:他也是個男的。
總之,對她表達(dá)這種意思:這是生理需要,你別多想,我也不計較了。一個意外而已,我對你怎么可能有念頭?
他在說服自己,又在說服她。
路柔輕輕苦笑。
路柔是連夜離開的江家。出他臥室門前,她說了句你保重身體的傻話。
江漫背對著她,說不用你關(guān)心,出去吧。
她慢慢走出臥室門,聽江漫第一次極其冷漠地對她說話。
"路柔。"認(rèn)真到令人寒戰(zhàn)。
“以后別見面了?!?/p>
然后她在江家就待不下去,出來了。
黑夜中,她走到小區(qū)不遠(yuǎn),坐在石臺上晃著腿。腿下是湖水,黑黑的影子碎在水面。
她抬頭望月,輕輕摸著嘴唇,這兒還存著他味道。獨(dú)特的,悠遠(yuǎn)的,甜的,酸的。
路柔啊路柔,破罐子真的摔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