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互相安撫了幾句,就各自去歇下了。
宋瑤換上了寢衣躺到床上。腦子里還是亂糟糟的。
原書里楚承昭登上皇位道阻且長,先是被散布了出身不正的流言,后頭被封為太孫,幾位皇子又聯(lián)合大臣,說他寸功未建,難以服眾。恰好那時候南詔的各族又發(fā)生了動亂,和當?shù)氐鸟v軍發(fā)生了交戰(zhàn)。
楚承昭就在那時候點兵出戰(zhàn),在南詔耗了快一年,才才把動亂平息。
他自己也沒好到哪里去,在那一年里腹背受敵,大傷小傷就沒斷過,幾次都是半只腳踏進了鬼門關,險些救不回來。回了京城里修養(yǎng)了兩年才恢復過來。
出身不正的流言在懷遠在周歲宴上現(xiàn)身人前之后,大礙就不算一回事了。宋瑤一直覺得南詔那場大戰(zhàn)才是楚承昭即位前最大的劫難。
但沒想到京中的局勢變得這么快,他連太孫的位置都還沒碰到,就已經(jīng)被牽扯到了陰謀詭計之中。永平帝若是真的倒了,皇位絕不可能落到?jīng)]有任何根基的楚承昭身上。屆時其他皇子繼了位,估計第一件事就是要把他們一家子殺了,以絕后患。
她胡思亂想了一陣,明明身體是疲憊的,但精神卻越來越興奮,腦子里亂糟糟的,半點兒睡意也沒有。
聽到廂房里傳來兩個孩子的聲音,宋瑤干脆也不睡了,起身讓人把孩子抱了過來。
安安和懷遠剛剛睡醒就在找她,奶娘說他們的娘還在休息,兩個孩子乖巧地沒有說一定要到主屋來,但是總歸不怎么高興。
被抱到主屋之后,兩個孩子的臉上這才有了笑模樣,都是伸著手等宋瑤抱。
宋瑤挨個抱過來,讓他們坐在自己身邊,陪著他們吃了早膳。
看著孩子們無憂無慮的小模樣,宋瑤提著的心一點點落回肚里,變得安定了下來。
老話說女子本弱,為母則剛?;蛟S有些女孩天生就很強大,并不適用這句話。
但是宋瑤知道自己,她是個沒什么能耐又膽小的性格,但是自從當了母親,她才一點一點發(fā)生了改變。
楚承昭在外頭支撐著,家里又有這么兩個剛滿周歲的孩子,她作為他的妻子,孩子的母親,不能這么輕易地就自亂了陣腳!
想通之后,宋瑤擲地有聲地吩咐下去:“這幾日我不見客,去和門房說不管誰遞拜帖來都不要接,就說我從宮里回來就病了。另外約束下人,不許亂傳話亂打聽,但凡發(fā)現(xiàn)不規(guī)矩不老實的,立刻就稟了嬤嬤,通打一頓板子后再趕出府去!”
………………
養(yǎng)心殿。
楚承昭剛到殿外,就見到了守在外頭的寶慶公公。
寶慶公公一手縮在袖子里,一手搭著浮塵,面上不顯分毫異樣。
楚承昭拱手稱一聲大伴,詢問道:“皇祖父的情況可還好?”
寶慶公公道:“圣上并無大礙。他一直在等殿下。”
楚承昭微微頷首,抬腳就進了殿內(nèi)。
殿內(nèi)一個伺候的人也沒有,安靜地落針可聞。永平帝坐在書案之前,正在聚精會神地看著折子。楚承昭請安的聲音才把他拉回了神。
“承昭過來了?”永平帝放下折子,揉了揉眉心,問他:“可查出是誰要毒害朕了?”
楚承昭沉吟不語。
永平帝又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道:“一時間查不出來也是正常。那人既能在宮中大內(nèi)下手,想來不是等閑之輩。你也不必憂心,朕一切都好?!?/p>
楚承昭在寬袖下的手緊了緊,他抬起頭正視永平帝,終于把藏在心中一夜的疑惑問出了口——
“皇祖父,您為何要對自己下毒?”
趙頤寧說那種毒并不會致命,甚至沒有殘留的毒性,只是毒發(fā)的時候看起來可怖。
其后,看管酒庫的太監(jiān),傳酒的太監(jiān),侍膳嘗膳的太監(jiān),甚至前一天在殿內(nèi)伺候的宮人都被拷打逼問了一夜,口供沒有半點可疑之處。
那么碰過御杯、有機會在人前下毒的人,除了他們,就只有寶慶公公。
寶慶公公跟了永平帝一輩子,又沒有兒孫后代和家人,在外頭連個宅子都沒置辦。永平帝還曾在人后戲言,說等他們都沒了,在皇陵里留一個位置給寶慶公公,他們主仆到地下也能待在一處。
他是最忠心的永平帝親信,連楚承昭都不相信他會被其他人收買。自然也不會有那么蠢的人,敢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除非……那是永平帝親自下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