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眼神在空中一碰,就都知道彼此心中有了成算。
宋瑤美滋滋地喝完了一盅糖水,終于覺得胃里舒服不少。今天雖然手邊一直有糕點、果脯之類的吃食,午宴的時候更是各色菜肴都有,不過她壓力實在太大,生怕自己行動間露怯,干脆就少說少動,這樣才能一直得體的笑容和挺拔的身姿。
楚承昭看她不過喝了一盅糖水就恢復(fù)了精氣神,不禁就彎了彎唇角。
宋瑤又接著道:“殿下,我把我看見的都同嘉平縣主說了,或許她會遷怒咱家也不一定?!?/p>
楚承昭笑著對他搖了搖頭,“沒事的。咱家和大皇子他們的關(guān)系,本就不能更差了?!甭犃怂维幷f的八卦,他才明白當(dāng)時在門口,她為何那般問他。
宋瑤一片赤子之心,是他最喜歡的地方,他并不希望把她的性子全部磨掉。
而且他雖然和大皇子幾個有立場矛盾,但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禍不及妻兒,他也不會把上一代留下的糾葛恩怨發(fā)泄到嘉平縣主身上。更何況嘉平縣主到底還是他堂姐,這次還是這種關(guān)系到她親事、名譽上的事,若他真的拿這種事做筏子,或是知道了還假裝不知道,只等著看笑話,連他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
周嬤嬤一直沒說話,此時才道:“老奴也覺得娘子沒有做錯,嘉平縣主雖然是大皇子所出,但是她生下來便有不足之癥,大皇子妃也因為那次生產(chǎn)傷了元氣,臥病在床。圣上垂憐這個長孫女,將她接到宮里教養(yǎng)。一直到后頭先太子出了事,圣上和皇后娘娘都心力衰竭,才把她放出宮去。算起來,那時候嘉平縣主都有七八歲了。老奴在宮中的時候,先太子妃還曾經(jīng)抱過嘉平縣主,老奴也接觸過她,覺得她不是那種不分好壞的人,說不定還會記下娘子的好?!?/p>
周嬤嬤知道楚承昭自然是拿回隆讓太子本有的儲君之位的,只是現(xiàn)下他羽翼不豐,年紀(jì)又小,在皇室中除了帝后的寵愛,就沒有依仗了。周嬤嬤并不想看到他孤立無援,是以她還是很樂意見到楚承昭能有機會和帝后教導(dǎo)出來的嘉平縣主緩和關(guān)系。
宋瑤點了點頭,道:“嘉平縣主記不記恨也無所謂了,我只求無愧于心罷了。”
他們說了會兒話,碧紗櫥里睡著的懷遠(yuǎn)醒了過來,又開始假哭。
宋瑤趕緊讓人把兩個孩子抱了過來。
懷遠(yuǎn)一個白天沒見著他,看樣子是想她想壞了,窩在她懷里就不肯挪了。
安安平時也很乖巧的,今日也是一直要找宋瑤,也賴在她懷里。
不過孩子長得太快了,從前宋瑤勉強還能一起抱他們,如今卻是根本不可能了。宋瑤就只能讓輕音和飛歌一手拖著一個,自己伸手虛抱著他們。
宋瑤累了一個白天,當(dāng)時還只是覺得稍微有些疲憊,如今閑下來了,就覺得整個人都要散架了。而且若只是身體的疲憊倒也罷了,主要是心累,端著一天了,作為主家,操心的事也多。幾位王妃、皇子妃和兩位國公夫人說話的時候還會時不時帶上她,她多數(shù)都聽得一知半解。聽不懂的時候,她就笑,端莊地笑,得體地笑,或者裝出一副‘我懂了’的模樣笑,笑得臉都僵了,還不能露怯。
不過看到一雙乖巧又可愛的兒女,宋瑤身心的疲憊頓時就不翼而飛了。
她現(xiàn)在有孩子,有家人,有朋友。簡直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跟她得到的相比,她今日這點疲憊再不值得一提了!
看她逗孩子逗得樂在其中,楚承昭對趙頤寧打了個顏色,兩人就到了外頭說話。
楚承昭開誠布公地問她:“趙安寧大概已經(jīng)知道自己并非真正的侯府千金了,所以今日才會出這種昏招?!?/p>
趙頤寧點頭,“我也是一樣的想法?!?/p>
“那你準(zhǔn)備如何?是借機拿回本屬自己的身份還是……”
趙頤寧搖了搖頭,“是我的,我遲早都要拿回。但如今若是認(rèn)祖歸宗了,便要被曾氏拘在后院,再不能在外頭行走了。我既然說了要做殿下的幕僚,便應(yīng)該為殿下分憂解難。殿下好了,我自然也就好了。”
到底是她的私事,楚承昭給她提完了醒,見她心中有數(shù),便沒有接著說下去。他進(jìn)屋去看宋瑤和孩子去了。
趙頤寧在外略站了站。
她現(xiàn)在自然是不想離開盛園的,一方面自然是跟楚承昭說的原因,另一方面,是她放心不下宋瑤。而且她覺得宋瑤就好像有魔力似的,看她活的自自在在的,只在她身邊看著,都叫人心里跟著舒坦。
宋瑤是真心實意把她當(dāng)朋友的,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想著分享給她。有她在的盛園,趙頤寧感受到了家的溫暖。為了守護(hù)這片凈土,她甚至覺得報仇都不是那么急迫了。
至于勇勤侯府么,現(xiàn)在趙安寧狗急跳墻,趙武全被她提點著去徹查趙安寧出入陳家村一事了,嘉平縣主也知道了趙安寧和厲景軒私通的事……不出意外的話,好戲就要開場了!
“阿月,快進(jìn)來吃點心啦!”宋瑤滿是歡樂的聲音從屋里傳了出來。
“來了?!壁w頤寧彎了彎唇角,腳步輕快地進(jìn)了屋。